春猎七天,一来一回还两天,赵军整整九天没来79楞场,而楞场里,可是积了不少木头。整个一上午,赵军都在努力地工作着,这不光是他自己的本职工作,更关系着那些套户、归楞工人的血汗钱,可不能不上心。中午在把头窝棚里吃完饭,赵军甚至都不休息,就拿上工具直奔楞堆场。这可给把头尹兵感动坏了,非嚷着要往场子里写表扬信,以表扬赵军不辞劳苦,舍弃宝贵的午休时间来为工人们服务。但他一番好意,却被赵军给拦下来了。这不是开玩笑么?谁家不辞劳苦会九天不上班?赵军一口气干到下午三点钟,便夹着账本子,拿着尺杆子离开了79楞场,直奔永胜林场后身的验收组驻地。走了这么多天,现在回来了,是得去跟徐宝山说一声。当赵军回到验收组,敲开徐宝山办公室大门以后,徐宝山见来人是赵军,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呦,打虎英雄回来啦!”赵军哈哈一笑,走到徐宝山的办公桌前,从挎兜子里掏出一条花团烟,往桌子上一放,笑道:“徐叔,我这出趟门也没给你带啥回来,就给你拿条烟抽吧。”赵军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这九天没上班,是出去出差、旅游了,而这条烟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土特产品一样。但正因为是这么说的,徐宝山才笑着把烟接过,然后将其塞进可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见其将烟收起,赵军才向徐宝山问道:“徐叔,你咋知道我抓着老虎了呢?”“嗨!”徐宝山答道:“咱们场子有不少人都是永兴队上的,你这打虎的事,现在都传开了。”这倒是赵军所没料到的,然后他又和徐宝山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去。从徐宝山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近五点了,赵军想着去坐通勤车,省着自己走回家去。可当他来在通勤车在场里设置的站点时,恰巧看见了要去坐另一辆通勤车的周建军和周成国。“姐夫!周大哥!”随着赵军打声招呼,那二人向他望来,但见赵军抬手指了指小火车,意思是今天赶车,改天再聊。可让赵军没想到的是,周建国拍了下周成国肩膀,然后往那开往永胜屯的通勤车一指,示意周成国先上车。周成国也看出来了,这姐夫和小舅子是有话有说,当即冲赵军挥了挥手,然后便上了通勤车。“军啊!”周建军一边招手示意赵军别上车,一边迎着赵军走了过来。赵军见状,就知周建军这是有事,忙与他相向而行,并喊着问道:“姐夫,咋了?”此时二人隔了七、八米远,周建军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走到赵军近前,才小声对他说:“军呐,跟我过来。”说着,便领赵军来在无人处。这举动可是把赵军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姐夫周建军一向是个有啥说啥的人,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姐夫,咋的了?”赵军不放心,便又问了一遍。周建军往周围扫了一眼,然后就问赵军,道:“你还知道哪儿有大爪子不?”“啊?”赵军皱眉看了周建军一眼,紧接着问周建军,说:“姐夫,你问这个干啥呀?”周建军又往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来往的,都是奔向了通勤车。在这下班回家的时候,还真没人会来留意他俩。周建军说道:“我问老周大哥来着,他不说,他让我来问你。”赵军知道周成国是看周建军是自己姐夫,所以才让周建军来问他的。而赵军也不瞒着,直接道:“姐夫,我知道哪有大爪子,你要干啥呀?”说到此处,赵军还笑着补问了一句,“你也要抓活的啊?”这纯是玩笑话。可周建军却摇头,说:“我不要活的,我想要死的。”“啥?”赵军大惊,愣愣地看着周建军。这时,周建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赵军说:“军呐,这事好像不可行,当姐夫没说。”然后,周建军往通勤车那边一指,道:“咱们回家。”“别的,姐夫!”赵军能感觉得出来,这周建军有心事,忙追问他,说:“你是我姐夫,你要有啥事,你跟我说呗。”“是这么回事。”周建军对赵军说道:“前天林业局下来文件了,让各个林场派猎人上山。”“啊?林场也春猎啊?”赵军难以置信地问道。林场和生产队不一样,再说现在生产队没到农忙的,人家搞春猎很正常。而永安林场呢,现在正赶上冬运生产的尾巴,这时候哪能腾出人手啊?“不是春猎,是打标本。”周建军道:“这回是打真的标本。”周建军一说打标本,赵军就明白了。这也是打围里的术语,意思就是帮人打猎。不管是因为人情,还是什么,只要答应了帮人家打标本,就得言出必行。这种事一般都是在冬天,打着了猎物把内脏扣了,血放了,然后把猎物冻在大雪地里。这种处理方法,和做标本差不多了,久而久之这个叫法也就被打围人所认可了。可听周建军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刚才和赵军说的打标本,好像和正常说的打标本不一样。这时,周建军抬手跟走过前方的一个熟人打了招呼,然后对赵军说:“省里要盖了博物馆,我听说是一分为二,一边是历史,一边是……自然。完了林业局就让林场使劲,看看能不能给他们打点标本。”说到最后“标本”俩字时,周建军往左右扫视好几圈,才和赵军说:“张书记前一阵子……出点事。”“啊!”周建军这么一说,赵军就明白了,他这是要帮周春明张罗一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