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口袋里拿出方形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摊开,擦着面前空教室内赭红色的课桌,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重复的动作,但是江欣蔓冷静地做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擦着一把锋利的刀。
江母从心底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她甚至认为自己无法再掌控面前的这个她从不承认的女儿。
江母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江欣蔓说,“无论以后你们想要什么,都不要再来打扰我,我是一个完整的人,不是谁的附庸。”
江欣蔓的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她的态度让江母感受到了久违的冷冽之气:“您难道只有一个女儿吗,难道我们出生的身体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吗,您有真正将我当做一个人看过吗?
您没有。
您在乎的只有那个您付出过更多心血的女儿,您在意的只有她,您说我夺走了她的健康,她又何尝不是夺走了这具身躯本应该拥有的关注和宠爱呢?”
“我、我不管这些,如果这一次你不去的话,那么我们全家都会没命的!”江母已经彻底知道那个合同上到底是怎样的条款了,如果江萍萍执意不注射,或者是没能让江欣蔓去替代注射,那么她们家将背上一辈子都无法负担的债务。
“与我无关。”江欣蔓说,“如果对方执意要收的话,请付诸法律途径。”
江欣蔓的“冷漠”震惊了江母,但是江母并不敢说些什么,因为现在的江欣蔓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不一样得让她颤抖。
“没错,她不会跟你走的。”林波洛推开空教室的门,她看向江母,身上的凌厉之气吓了江母一跳,“她是我的学生,有自己的人身自由的权利,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枉顾她的意愿带走她。”
“如果我偏要带走呢?”江母色厉内荏。
“那我会揍你。”林波洛说出了让江母和江欣蔓都瞪大眼睛的话。
江母觉得面前的这位所谓的老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可理喻,江欣蔓则是被林波洛给可爱到了。
“我不信,我现在就要带她走!”江母梗着脖子不认错。
“嘭!”林波洛一拳揍在江母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而断!
拳头冲起的气浪吓得江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这样怎么为人师表!!”江母尾椎骨疼痛至极。
“所以我准备辞职了,你很不幸,偏偏选了今天。”林波洛一脸冷淡。
“……”
江欣蔓这一条路是不是……走不通了?
江母无法让江欣蔓代替江萍萍注射,她也不能让自己背上那样高额的负债。
她爱她生下的江萍萍,但是她更爱她自己。
或许她更爱江萍萍的原因,只是因为江萍萍的病能够让她得到更多人的关注,更多人称赞她是好妈妈,只是让她自己得到满足罢了。
而且,那份合同是江萍萍签的,江萍萍理应要为此负责。
“萍萍啊,”江母在心里默念,“你应该是会理解爸爸妈妈的苦心的吧,只能……只能委屈你了。”
江母回到了实验室之中,江萍萍见到江母的时候忍不住眼睛一亮:“是不是江欣蔓来了?是不是江欣蔓要开始代替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