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升感到眼眶发酸,他想哭,但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话虽如此,其下还接着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直到此情此景,段景升才明白,这两句俗语加在一起都不对,真到了痛彻心扉之际,心力交瘁,整个人身心都牵挂在对方身上,不自觉连流泪也忘掉了。哪儿能放林端走呢?段景升心想,那是他从大火中、从落石下、从ht那帮匪徒手里救出的、保护着的林端啊。“如果我说,我视你为珍宝,你信吗?”段景升苦笑,不由自主地放松擒住严延的力道。“你透过我看到的,是齐青。”林端捏着刀,片刻未曾松懈,他警惕地注视着段景升的一举一动。严延转转眼珠,高声道:“段景升,你想好了。其一,林端留在你身边,只会加快cats激活,其二,你要对付的人有多危险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摸着胸口问问你自己,将林端留在国内,你真的能保护好他?我尚且能将他带走,更何况那么位高权重的人!”段景升怔住了。严延趁机挣脱他的钳制,反身一腿将段景升扫倒在地,段景升摔了满脸泥。严延揉捏双腕,恶声恶气地说:“你只是想留住他,但你真心为他着想过吗!”剧烈的震惊让段景升说不出话。虽然不知严延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但他说的没错。赵川能接触林端思之如狂两个月后,日本横滨。日式庭院宽敞阔达,是严延他们家在日本买来避暑用的,严家的小行宫,知道的人不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银杏树,入了秋天,叶子纷纷泛起金黄,初来时尚且绿意阑珊,等一个月后林端再见,银杏树已是黄云霭霭。园丁在水榭后修建绿植,懒洋洋的秋阳照到身上,烘得人昏昏欲睡。严延留了一个老妈子、一名管家照看林端,他离开庭院的时候不多,通常都是在的,陪林端下棋看电视,讲讲年少的往事。林端手机弄丢了,他问严延,严延说没看见,林端便没有再找,他想重新购置一个,严延却堵在庭院门前:“你不能离开这儿,外边很危险。”严延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给段景升找到他的机会。林端抬起眼皮,淡漠地看一眼严延身后戒备森严的便衣守卫,似笑非笑,转过身回了庭院。那天管家遗漏了,忘记清理国内送来的报纸,其中好几张都刊登着宁北市局赵川伏法的案子,林端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打开报纸。时隔三年,ht的余孽终于全部伏法。看上去,一切似乎尘埃落定。段景升……又立功了吧,但凡想起他,心口总要冒出些微的刺痛,不很疼也不很痒,就像被蚊子叮血,那点儿动静虽微弱却无法忽略。报纸翻面,是一张寻人启事,找的人就是林端。段景升要找他,严延藏得太好,他找不到。林端将报纸揉成一团,抬起胳膊意图扔远,那只手悬在半空,却怎么也无法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