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骨碌碌滚落,汤汤水水洒了一身。梁婠拧着眉头,强压下怒气瞪着肇事者:“陛下这是做什么?”高潜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起来,眉目阴沉:“有毒。”耳边响起曹丹青哭声。梁婠惊疑看过去,就见曹鹿云躺在地上,嘴里溢出的黑血,呛得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曹若宓也扑在跟前,声声喊着太医。梁婠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止。堪堪抬眼,与他目光相对:“是羊羹……”梁婠低下头,颤手扯起被洒湿的裙裾,这上面沾的不是羊羹,而是毒药。满堂惊起。梁婠瞥见好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们自然看到,倘若不是高潜及时拦住,她饮下羊羹,怕是已经同曹鹿云一样,中毒倒地。不知谁喊了一声护驾,禁军顷刻涌了进来,充斥着大殿各个角落。江护军疾步上前跪地,双手奉上天子佩剑:“陛下。”高潜抽出长剑,整个人阴沉得可怕。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梁婠瞧一眼寒光闪闪的长剑,只觉头皮发麻。不知道那把剑,下一刻会割下谁的脑袋。整个大殿只能听到曹丹青的哭喊与曹若宓的低泣。梁婠余光快速扫一眼四周,除了太后,余下人皆是跪地。太后紧抿着唇,默然不语。显然也是被惊到。那碗羊羹是呈给高潜的,若不是临时起了捉弄之心,现在中毒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他。这是要弑君。抓着她的手异常冰冷。梁婠侧过脸看高潜,绷着的脸,冷沉沉的,一言不发。上次是北周细作,这次呢?梁婠缓了缓,放轻声音:“陛下,先找人给安定侯夫人诊治吧。”高潜沉默一下,允了。太医匆匆上前。梁婠目光平静:“妾也去看看。”高潜略略迟疑,还是放开她。曹鹿云靠在曹丹青怀里,曹若宓拉着她的手垂泪。太医检查一番,对曹若宓摇头,随后又向高潜回禀、请罪。曹丹青抱着吐血的人,泣不成声。梁婠刚一走近,曹鹿云费力挣开曹若宓,抬手指了过来,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一双眼睛似充了血,是不甘,是心愿未了,还是死不瞑目?分不清,也不重要。梁婠稳稳握住曹鹿云的手,自责不已:“你是在怪我吧?”“让你来赴宴,本是念着曹相,想让你们姊妹团聚。”“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你。”“说好要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下毒的人。”曹丹青哭的不能自已。曹鹿云想挣脱、想摇头,可完全施展不出一点力气,只能动一动眼皮。梁婠垂下眼,牢牢握紧她的手,清晰感受到掌心抗拒的力量,流失殆尽。梁婠轻轻点头:“你安心去吧,你们既然已经和离,我会让你葬回曹氏的,对不起,没将和离之事说出来,是我的私心,想你替我顶着安定侯夫人的头衔守在那儿……”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众人惊住。和离?!陆修与曹鹿云已经和离?只怕是看在曹氏的面上,才说和离,实际跟休了也没多大差别。早有坊间传言,没想竟是真的……嘀嘀咕咕、窃语私议。曹鹿云听得很清楚,两行清泪蜿蜒而下,滑进鬓发。想大声嘶喊,却只无能为力听着。传进耳里的议论,犹如在受凌迟之刑,一刀一刀在身上割着。梁婠最后看一眼双目已阖、颤着唇的人,将手交还给一旁的曹若宓,很是委屈:“皇后节哀,主上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曹若宓恶狠狠地瞪过来,眼里是满满当当的恨意。梁婠全然不受影响,眼眸弯起,与她对视,嘴唇微动,无声道:“生辰快乐。”瞬间,曹若宓脸上白惨惨的。梁婠不再理会她,一伸手,沅芷忙上前,将她小心扶起来。梁婠走到高潜面前,抬手齐眉。“妾恳请陛下定要查清此事,不能让曹娘子白白丧命。”曹若宓红着眼睛望过来。曹丹青一听,边哭边道:“陛下,您决不能饶过凶手。”太后冷着脸,看一眼梁婠,对高潜道:“今日诸事太过巧合,定要一件件查明!”梁婠自觉地伏地请罪,内疚不已。“这段日子,妾忙前忙后张罗寿宴,是图后宫和睦,为陛下分忧,不想弄巧成拙,反叫有心人利用,借机生非作歹,给陛下、太后、皇后惹了麻烦,这是妾之过,请陛下降罪,妾甘愿受罚。”高潜沉声:“淑妃何罪之有?这摆明是有人存心离间陷害。”梁婠仰起头,眼里泛着湿漉漉的水光:“陛下圣明。”高潜单手将她拉起,脚还没站稳,有人冲了上来。“陛下!奴婢要告发!是淑妃下的毒!”,!骤然响起惊呼声,犹如一记闷雷,劈得所有人缓不过神,惊诧莫名。梁婠也瞧过去。不过两步外,素兰直挺挺跪下,指天发誓。“陛下,奴婢作证,是淑妃下的毒!”高潜黑沉着脸,微微蹙眉看向梁婠。一旁的沅芷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素兰如此行径,几步跨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素兰,你怎么可以诬陷娘娘!”素兰不甘示弱,狠狠推开她。“主上太后面前,岂容你放肆!”沅芷气得涨红脸:“你——”太后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架开沅芷,拖到一边。梁婠想上去阻止,手臂却被高潜扯着。她瞥他一眼,“陛下?”高潜没看她,长剑一指,剑尖对准素兰:“若叫孤查出你诬陷淑妃,定将你脑袋割下来!”梁婠瞅他,不咸不淡:“那陛下现在就割吧。”高潜怔了怔,垂目淡淡一笑。曹若宓看得心惊,那神情似是真要砍人。他会的,一个宫人而已,他想杀就杀。有没有诬陷,根本不重要。曹若宓急了,生怕高潜真的听了贱人的话,将宫人杀了。几步踱去,不落痕迹将素兰拉开。太后更是走至素兰身前,冷下声:“你怎么知道是淑妃下毒的?”被众人盯着,素兰很紧张,一颗心跳得飞快。她深吸口气,从袖中摸出一物,看向梁婠。“淑妃娘娘,可认得此物?”:()芙蓉帐:权相的掌心娇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