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居然又笑了:“居然为了这样的理由追杀一个女人,真不像唐少磊的风格。我以为他心里只有无上的野心,根本不会在乎任何人呢。”
法渡苦笑,陶家航对唐少磊的了解显然比他透彻多了。沉默片刻之后法渡才开口:“糊糊,也许他真的不喜欢陶美华,可是他确实有一个恋人。”
“恋人?你见过?”
“我见过。”法渡点头,“我明白世间诸般色相都是虚无,可是她的模样确实令人惊叹。”
糊糊没有说话,可法渡却感觉到它身上似乎透出一股恐惧的气息。
“糊糊,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法渡不死心的追问,“我记得唐少磊叫她太奶奶……”
糊糊忽然直立起来,嘶哑着声音尖叫了一声,低头钻进了旅行箱。
法渡也给吓了一跳,过去试图掀开箱子,低声呼唤着:“糊糊?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把你吓成这样?”
糊糊从黑暗的缝隙里呼了一口气:“恶鬼,疯子。”
“你们还在磨叽什么?”老王叔在帐篷外面吆喝,“再不出发又要浪费一天了!时间就是金钱,小伙子们!”
法渡一脸黑线,老王叔你难道是地精吗?
“来了!马上就来!”法渡一边快速收拾行李一边咕哝,“小白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话音才落小白就掀开帐篷进来了,浑身精神气爽简直跟复活重生了似的。
法渡看他气色不错,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一大早的你上哪去了?”
“洗澡。”小白也不帮忙,就地坐下看法渡一个人忙活。
法渡想想也是,洁癖狂魔小白哪能忍受自己一身血的样子啊。他默默的朝背包里塞了一阵东西,忽然间又想起来:“洗澡?你上哪找的水?”
小白看了一眼糊糊躲藏的旅行箱:“血鬼降找来的。”
“那你的衣服呢?洗了?”
小白答道:“找个地方扔了。”
法渡的嘴角不住抽筋,那么贵的衣服你说扔就扔,有钱就是任性啊。
一行人准时出现在了昨天约定好的地点,导游们一大早都在那里兜揽生意,眼看着好几个团都出发了,萨利赫还是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老王叔连连叹气:“你这傻小伙子,果然是被骗了。”
法渡倒是还对那个名字正直的混血导游充满了信心:“别那么早泄气,时间还早,没准是被耽搁了,遇上不可抗力谁都没办法不是?”
成泉跟着叹气:“要是天灾也就算了,万一是……”
话音未落,萨利赫已经开着一辆越野吉普车出现在他们视野里,才下车就气喘吁吁的冲法渡解释:“也不知道是哪个该被诅咒的混蛋干的,我一大早起来就发现昨晚准备好的饮水全都不见了,只好临时又去城里补充了一批。”
法渡:……
小白:……
萨利赫载着法渡和小白,他的帮手哈桑领着老王叔和成泉的车子跟在后面,一行六个人就这么朝着茫茫的沙海大漠挺近。
在广袤无垠的荒漠里旅行,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路,全靠向导的直觉顺着沙丘的边缘绕着圈前进。路况本来就不好,萨利赫的车技更是堪忧,一路上就没有舒坦的时候,就像是小船被抛进了金色的大海,不住的起伏颠簸。很多时候法渡还以为要翻车了,没想到萨利赫猛打一阵方向盘,硬生生把车子给稳住了。法渡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哪怕车子颠得跟脱缰野马似的,他还是找条毯子把脑袋包了,硬是睡死过去了。
头一天的行程还算顺利,一路上有惊无险,等到晚上搭帐篷宿营的时候,法渡从腿到肩头已经都麻木得快没知觉了。
萨利赫不像老王叔那么健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个阴郁的人,通常都是问一句答一句,不会说任何多余的话。哈桑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的汉语比萨利赫还差,不过脸上总是带着诚恳热情的笑,做事勤快麻利讨人喜欢。
帐篷很快就搭好了,大家开始张罗晚饭。
出来的时候带了新鲜的瓜果和真空包装的手抓饭,至少头几天还用不着去消耗干粮。就着便携煤油炉把手抓饭翻热一下,香喷喷的味道就飘散开来。眼前的落日恢宏壮丽,新月形的沙丘都被映出了阴阳明暗,煤油炉的烟子直上云霄,颇有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味道。
肚子吃饱了,人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哈桑来了兴致,居然唱起了一首听不懂的民歌。新疆与八个国家接壤,种族和文化都在历史长河中产生了融合,所以这个区域的风土人情也就格外的丰富多彩。虽然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是他歌里欢快的情绪感染了其他人,让大家都跟着拍掌敲饭盒外加瞎哼哼。老王叔听得兴起,居然爬起来也来了一出《智取威虎山》。
法渡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哈桑唱的是哪儿的歌,怪有意思的。”
“那是塔吉克人的歌。塔吉克人接近突厥人和伊朗人混血。”成泉的知识量一点也不低于被继承了陶家航记忆的糊糊,“他们主要分布在塔什库尔干,阿富汗也有不少塔吉克人。”
哈桑很高兴:“是的,是的!我的祖先就是阿富汗人。现在的阿富汗,是以前的大月氏。”
“阿富汗出产的手工挂毯和黑羊羔皮都是极品,还有青金石,现在可是翻倍的涨价啊……”听到大家夸赞阿富汗,萨利赫难得的插了一句话,字里行间满是骄傲。
法渡好奇的追问:“青金石是什么东西?”
哈桑想都不想就回答:“叔叔手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