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是陈国夫人的生辰,白姜王要为她大肆举办生辰宴。王后借口研习佛理待在圣光寺并未出席,聂朱华不去,姜嬉玉自然也省的去掺和,白姜王本就不喜欢她。
吃完饭后,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彩云在大殿里带着宫人打扫屋子,阿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前摆着削好的水果,撑着头昏昏欲睡。
殿里的灯火透过花影落在阿月脸上,姜嬉玉看着一时起了心思,折下一朵桃花,小心地靠近阿月,伸手别在他耳边。
阿月醒了过来,眼睛朦胧了片刻,耳边的桃花落下来,他低头看,又将桃花捡起来,别在姜嬉玉耳边,看着她笑。
院子里花影晃荡,夜风清爽,难得清闲,二人都没说话。
突地,院子外传来嘈杂声,姜嬉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身穿绛红色宫服的女官进到院子里,正往这边来。
她赶忙拉起阿月,让他躲到偏殿去。
那女官身上的衣裳比别的宫人要华贵些,看起来身份不简单。
姜嬉玉站在院子里,见女官直直地走向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奴婢拜见玉公主,王上有请。”语气很生硬,更像是命令。
“我身体不适,改日再去拜访父王。”姜嬉玉下意识地推拒,却见那女官冲身后的人招招手,身后的宫人推着她进到大殿里。
“王上说了,抬也要将您抬去。”
女官的突然闯入让大殿里忙活的彩云被吓了一跳,见她被人推拥着,赶忙上前来护着。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怎能对殿下这么无礼?”彩云开口呵斥。
那女官也毫不客气,从怀里取出一块黄金腰牌:“奴婢奉王上之命,请玉公主于兰芝殿一聚。”
姜嬉玉知道躲不过,让彩云退到一边。女官带来了赴宴的衣裳,是嫩绿色的襦裙衫,备了一件金粉大袖衫,衣料轻薄,披在身上能看见内里的裙衫。
头发盘得很松散,发钗也没用上几根,晃晃脑袋头发都要散落的样子,姜嬉玉看不过,自己拿发钗将头发缠紧了些。
女官带着宫人领她出门的时候,彩云跟上来,却被女官挡了回去:“兰芝殿地方小,容不下那么多宫人,宫宴结束奴婢就将殿下送回来。”
彩云望了一眼女官身上的金腰牌,最终没再上前,只拿过披风为姜嬉玉系上,遮去薄纱盖不住的一片洁白的背脊。
姜嬉玉跟着女官走在游廊上,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披风系带,心里惴惴不安。
兰芝殿歌舞升平,灯火通明,芙蓉海棠开成一片,乐师聚在园中山石水景旁边,丝竹之音萦萦环绕,舞女身披流光绸缎,水袖飘飞,一步一旋舞,撩起地上的落花。
姜嬉玉跟着女官落座,还没坐稳,就听见白姜王一脸高兴地向台下的宾客介绍:“这是白姜的嫡长公主!”
宾客们各异的目光不断打来,姜嬉玉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只得强装镇定,才未殿前失仪。
这场宫宴和平日里的很不一样。她抬眼看了看白姜王,他举着酒杯满面红光,眼里透出莫名的兴奋,而台下的宾客喧闹非常,毫不顾忌形象体面,有些喝醉了直接卧倒,四仰八叉地醉倒在地,有些兴起,拉过舞女亲吻缠绵。
而更多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姜嬉玉藏在披风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白姜王身边坐着一个美人,此时正垂眸看着她,想来就是兰芝殿的陈国夫人。
陈国夫人的容貌并不过于浓艳,妆容清淡,但眼眸是勾人的,眉目间都是风情流转,耳边别着一朵粉海棠,衬得人比花娇。
姜嬉玉盯着那朵鬓边的海棠花微微失神,没注意有人凑到跟前来。
“玉公主,臣仰慕您许久,特来献上美酒一杯——”
一股刺鼻酒味传来,姜嬉玉蹙眉回头,见一面带酒意的青年手举水晶杯凑到她跟前,手一伸就要把酒杯喂到她嘴边。姜嬉玉赶忙别开脸往后退,那青年却不依不饶,举着酒杯又往前凑,她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伸手将那青年的酒杯打开。
谁知那人手一松开,半杯酒洒在她胸口,而那人胆大包天,竟一边说着“赔罪”,一边将手往前伸。
姜嬉玉猛地站起身,向白姜王告退:“儿臣衣裳弄脏了,先退下整理仪容。”
白姜王手一挥,指着那名青年:“之勉,陪公主下去换衣裳。”
“父王!”姜嬉玉一时心急,她换衣裳怎么能让男子跟着。
白姜王却毫不在意:“之勉年轻有为,乃是上一届的文状元,若是能与你凑成一段金玉良缘,便是我白姜的大喜事。”
姜嬉玉总算明白白姜王在打什么主意,看了一眼面前的文状元,撩起衣摆往院子外快步走着。
青年得了白姜王的授意,跟得紧紧的,宫人都在主殿侍奉,出了主殿院子里就没什么人了,姜嬉玉听见身后紧紧跟随的脚步身,若有若无的酒味以及急迫的粗喘,愈发害怕,到最后不得不惊慌失措地跑起来。
还没穿过游廊,她便远远地看见兰芝殿的院门紧闭,从里边上了锁。眼见走投无路,她一时间心乱如麻,赶忙转到一旁的小路上。
小径两边皆是浓密的护树荫,将月光灯光都统统掩去,伸手不见五指。
姜嬉玉走在小路上,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突地,林中伸出来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的偏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