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破晓之时,一只飞鸟抖动着羽翼,双爪勾住树干,尖利的鸟喙啄了啄羽翼上的杂草。如黑夜一般的眸子中倒映着一位少年的影子。褒洪德坐在马背上,神情有些恍惚,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眸,手掌微微发力拧着自己的胳膊。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化为一道浅小的痕迹,如同一道伤疤一样,绘刻在他的脸上。无心顾及这些表面形式的褒洪德手掌轻抚着被自己洗干净脸面的明月。他咬牙,他的眸子中怒火在燃烧着他的意志,他跟着马蹄印记追寻了一夜,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的内心在恐惧,在害怕。他不愿再次见到清风的时候,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明白,连带现在自己的明月师兄之外,可能赵叔叔也已经惨遭毒手,而按照历史的时代洪流,下一个,或许就是自己的父亲了。他必须要快,他不能再等待了。他寻回清风师兄后,便要再度北上,去那关外大漠草原之处,找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只有那样,他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父亲母亲的安全,还有他最放心不下的…阿姐褒姒。历史中的记载,自己的父亲最终也不过是成为他国附庸,而阿姐,则会被蛮夷掠走,成为他们的玩物。褒洪德紧绷的神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勒住缰绳停下快马,环视起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只怪异的鸟儿身上。“出来。”褒洪德低眉没来由喊到一句。可四周除去些许早起的飞鸟振翅的声音,和树枝茂叶的莎莎声外再无其他回应。“蛮夷部落善养走兽飞禽,若是我没有猜错,阁下是在借助这只飞鸟窥视了我一路吧。”褒洪德剑拔弩张的握住那柄飞剑,剑尖直指那只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盯着自己的飞鸟。那飞鸟忽然振翅,盘旋在褒洪德的头顶,同时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啼叫。褒洪德似乎没了耐心,手掌发力抛出手中飞剑一剑贯穿了那飞鸟的身体。鲜血散落,褒洪德抹去脸颊沾染上的些许血迹,拍马再度启程。另一边,某处隐蔽于山岳之下的石窟中,一个蜷缩在一只毛皮王座之下的粗壮汉子,看着眼前忽然倒地不起的飞鸟,勾唇邪笑:“想来这就是大祭司们认可能让我部落大兴的那个奇人了吧。”“倒是有趣,眉间飞剑…这种只存在上古时期的术法竟然也能施展出,看来所言不虚啊。”“本王,倒是很有兴趣见上一见这人了…”“突兀儿兽主,这家伙体内有着一直非同寻常的力量,我劝你要思绪万千再觉得如何会面吧。”自蜀地秘境离开的望帝杜宇,此时此刻竟然也落座于一旁,手掌轻微握着杯盏,斜视着那已经见底的兽酒余液。突兀儿似笑非笑的看向杜宇,没想到这位自家老祖请来协助一同帮忙的古蜀国望帝竟然会对着飞鸟投影而出的人有着这么高的评价。巨大的手掌拍在一颗巨大兽骨做出的案板上。“望帝,认识这人?”杜宇微笑,“想来突兀儿兽主应该知道,我与鳖灵一同去往真龙秘境探寻道果之事吧?”突兀儿颔首,大大咧咧的说道:“当然知道,更何况能从当今大贤姬召虎的眼皮子底下进入真龙秘境,整个蜀地,除去你望帝外可没有其他人能出其左右了。”“要知道,连先祖都准备进去分一杯羹的,但奈何那姬召虎发了失心疯,将整座秘法破坏了彻底,我们这些晚到的,一个都没能进的去。”杜宇摆手示意道:“抬举我了,现在我也只是一个游走世间的半死人罢了。指不定哪天就被那周公法相镇压在某地了。”“说回正题,这人名唤褒洪德,其阿姐便是真龙后裔。”一语落下,如同激起万丈浪花。突兀儿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形,眼神炽热的盯着杜宇,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我们在真龙秘境倒是没碰见过他们,不过在秘境崩碎离开的出口之处,我和鳖灵因为受伤的缘故便在那修整,竟然又偶遇了不知道如何又负伤了的孝义保和邹衍二人,我从邹衍口中得知了她是被那唯一的真龙后裔打伤的。而且听闻就连其那个弟弟褒洪德也是有着神灵护体,和孝义保的战斗前期中稍微占据了上风。”“更何况,他们姐弟二人最终得了什么好处,我们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能用表面来猜测的,所以我还是不希望突兀儿兽主冒险了。”突兀儿思索片刻后,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杜宇的话语。“这么说来,这褒洪德如此杀意重重的,莫非是来找本兽主寻仇的?”忽的突兀儿又想起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想来是,他马背上怀里的那个道童,想来是其极为亲近之人,如今被兽主手下部族杀害,这仇算是结了下来。”杜宇苦笑一声。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看向突兀儿,“所以,我所推行的教化之说,兽主还要考虑多久?”突兀儿大笑,“是极,是极啊。粗鲁野蛮的国人部族,终究会惹来祸端,可这蛮夷蛮夷,中原人士都以蛮夷称呼我等部族了,怎么会如此简易便会教化呢,望帝,还是要多考虑些其他啊。”杜宇也明白,这突兀儿表面上是较为和气,但内心底还是对于中原书生意气有些抵触的,他们更崇拜的是与野兽厮杀的那种血脉偾张的感觉,而不是坐在地上枯坐看书念字。见此杜宇也只能是叹气一声,看向突兀儿问道其对策:“突兀儿兽主,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来势汹汹的褒洪德?”“如何应对?当然是我们部落的通俗啊,打上一架。”突兀儿似乎并不在意褒洪德有多么气愤,反倒是对这个能和传说中的女子武神对手的家伙倒地该是如何的强大。他是一个极为强烈的狂战分子,近些年自从他弑父杀兄,夺取了这兽主之位后,便一直是主张对于周遭秦地侵略的代表。……:()浮萍舟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