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顺势说:“其实我们厂的鱼罐头里也有一种辣味银鱼,与她现炒的那份口味很相似。”听他谈起生意上的事,林振业并没给出什么反应,只慢吞吞地咀嚼着肠粉。反而是一直像个隐形人的秘书,替他发声:“宋主任,内地生产鱼罐头的工厂数不胜数,口味和品质都差不多,我们一般不会在展会前半段下单。”前半段谈不下来价格,反而是后半段,各省的外贸公司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清库存,会在价格或交付方式上做一定的让步。“看来林老先生以前与内地的罐头厂打过交道?”秘书点头:“我们有几个长期合作的工厂。”何旭接收到宋恂递过来的眼色,便从随身背着的背包中往外掏东西。一口气掏出了十几罐鱼罐头摆在桌面上。林振业看到其中几罐的外包装有些眼熟,抬头问:“这不是你们厂的产品吧?”“不是,”宋恂笑着摇头,“刨除同类产品,这些是展会中所有以海鱼为原料的鱼罐头,生产厂家多达八家。”“那你们搜集得还挺全面的。”宋恂指着那些鱼罐头说:“这些鱼罐头,我们厂都能生产,您要是跟我们合作,可以一次性购齐您需要的所有产品,报关清关一次即可。我们厂距离我省最大的港口砚北港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运输极其方便。”“你们厂的规模有这么大?这些鱼罐头你们都能加工?”林振业是广交会的常客,内地有哪些大厂,他心里是有数的,这个瑶水村海味品加工厂,他从来没听过。宋恂替他介绍了何旭,避重就轻道:“这是我们的食品技术员,我特意带他来广交会,就是为了根据不同地区客商的需求调整产品口味的。只要您提出来要求了,我们都能做。”林振业人老成精,听他花里胡哨地说了一通优势后,了然地问:“你们厂没什么库存吧?”“确实没什么库存。但是,我们并没有保留库存的必要。”宋恂向他解释,“我们的加工厂背靠东海省海洋渔业公司,与瑶水支公司是同一套班子,就建在海边。原材料出海不超过两刻钟就能被送进加工厂,所以我们罐头的原料都是最新鲜的。您要是从我们这里订货,可以保证产品的生产日期在两个月以内。”秘书先生从罐头堆里挑出几罐说:“这几个品牌的罐头,在我们那边算是比较知名的牌子,很多港岛人常年只吃固定的牌子。你们的‘瑶水村’牌,没什么名气,价格还没有优势,未必好卖。”“您尝尝我们厂鱼罐头的口感。”宋恂打开一罐茄汁鲐鱼罐头,请他们品尝,“这是半个月前刚下生产线的。那些品牌的名声大,有你们商行宣传推销的功劳,凭借我们瑶水村牌的品质,只要您能拿出之前的半成力气做宣传,不出半年,瑶水村牌也能变成知名品牌。”林振业细细品味一番后,问:“你们这个怎么报价?”“茄汁鲐鱼的,十八块钱一箱,每箱二十四罐。”同类产品统一价格,大家都是这么定的。林振业含笑摇头:“你这个报价不实在。这次展会的主办方有个让利条件,几乎人人皆知。”“您是说给中间商五个点佣金的事吧?”“嗯。”“我们可以给您让利五个点,但是给您发的货就不是这种包装的了。”宋恂从包里掏出另一罐鲐鱼罐头,贴标一模一样,但是包装盒不同。“这款可以给您让利五个点,每箱便宜九毛。”林振业接过那盒罐头细看,与他们进口的其他鱼罐头没什么区别,“这款的包装与之前吃过的有什么不同?”宋恂拿起桌上的其他罐头展示给他看,“咱们内地生产的金属盒罐头,普遍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开罐欠方便,有时甚至需要砍刀菜刀齐上阵才能打开。而我们厂这款新包装的罐头,则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款包装与欧美地区使用的罐头包装盒相同,在罐身上有一个预切口,方便开启。”对面二人仔细回忆,他刚才还真没用开罐器或其他器具,很轻松地就把罐头打开了。林振业当然知道外国人的罐头盒是什么样的,但是国内普遍使用全密封的金属罐,像这种向国际看齐的新型包装罐十分少见,最起码广交会上仅此一家。“我们这种包装罐的成本比老式罐子贵了将近一毛钱,所以这五个点的佣金是让不了的。”林振业放下筷子,拿起那个罐头盒端看。这种预切口其实很容易生锈,不过他们商行走货快,不等生锈就卖空了。他又针对产品包装,口味,交货时间,运输时间等等一系列十分琐碎的事情进行了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