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独自坐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各种欢乐的声音。是场上的选手陆续回来了,他面露厌恶之色,但很快压抑下去,侧耳仔细倾听,直到听到熟悉的响动。“弟弟你真的不错,最后一下站出来了,不然咱们就凉了!”是林不语轻快的声音。“对,牛逼,哈哈哈居然还把姜闻音那个逼给秀了,舒服,我看他不爽很久了……”是那个横空出现“插队”进一队的少年狙击手声音。他们说说笑笑,言语间几乎把白糖那个补枪吹成了神操,这让隔墙的陶广面孔浮上怒火,但顷刻后,又被抑制下去了。白糖最后一局的操作在他看来,只能说非常一般,要是有三个人铺路还击不倒一个独狼,那这样的傻瓜还当什么职业选手?陶广捏紧了拳头,想,要是换他上……要是换他上的话,该封神的是他,他早就该封神了。而不是在这个该死的休息室里一个人观战!他应该在台上接受万众瞩目,接受欢呼,接受冠军奖杯,他的水平本应该可以符合,完全可以符合那样的荣誉!“不是啦,我真的没有诶,是你们给我创造了机会,我只是……”白糖仓皇的声音随后也传进来。陶广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原青训队的孩子涨红了一张面孔推拒的样子,也因此更加愤怒:他陶广凭什么连一个推拒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无声被雪藏?为什么上的人是白糖?他为了这个位置,为了进一队做了多少努力,他费尽心力凝聚人心,广泛交友,揣测上司的心思,揣测周围人的心思,甚至为了突出他自己不惜调走成绩对他有威胁的其他青训苗子。他本身有那么强的实力,还为了这个名额如此不择手段、损自己阴德了,双管齐下殚精竭虑的他,为什么最后输给了一个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如他的傻白甜?!在最开始白糖表现并不出色的时候,他看着官博底下的评论、看着弹幕都会舒心地微笑。很好,他觉得维持这个趋势,白糖就会被换下去,他就会成功成为首发。本应如此,命该如此,白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在一队,德不配位,迟早要被挤下去,这才是正常规律。然后就该是他登场,欲扬先抑,有了白糖的对比,他才让所有人更加惊艳……但是后来,弹幕风向渐渐变了,开始有调侃白糖“好运锦鲤”“天命祭品”的话出现,最后让老牌枪神姜闻音马枪更是坐实了玄学名头。更有人一倒霉、一生气,就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想喷。陶广目前显然就处于这样一个状态。都怪白糖,都怪林不语,都怪那两个空降的人,都怪……那些莫名其妙原谅白糖的观众!那样一个他轻易就能打出来的操作,白糖之前的所有垃圾操作都能洗白了吗?为什么不继续喷?不喷的话,不让队内意识到白糖的问题,他怎么进一队?陶广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眼底渐渐露出一丝疯狂的神色。休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陶广忙深吸一口气,掩饰神情,在一队四人进来之前,重新挂上了一脸的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上去:“恭喜兄弟们!”他笑容可亲,像是真心在为队里取得好成绩而高兴,毫无破绽。林不语晲了他一眼,嗯了声,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反应比起她在门外说笑的时候,相当冷淡。陶广暗地里磨牙,面上是笑着和剩下的三个人喜气洋洋打了招呼,等他们在休息室里修整完了,一齐出门的时候,刻意落后半步的陶广脸上才又出现阴恻的神色。由于他们不用打败者组的五场,所以成功获得了半天的休假。同样获得休假的另外八支队伍有的选择在赛事场地提供的休息点居住,而像wtf这样基地在本城的,多半选择了回基地休息。白糖人瘦瘦小小,身上唯一长肉的地方只有一张圆脸蛋,又因为职业训练体力不太跟得上,背个外设包都气喘吁吁,外设包在他身上平白被他那小身板衬托得巨大。他艰难地背着包往前走,努力跟上前面队长的脚步;但上大巴的时候,他的外设包带子被后面的人勾住了,身上一轻,压力陡然减轻——他吃惊地回头一看,看见陶广正笑着看他,一手还提着他的包,两根背带松垮垮形同虚设垂在他两肩,大部分的重量分担给了陶广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