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怎么了?又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此刻,宝玉早已泪流满面。想到自己一片痴心,全做了无情无用的流水,巨大的失落感吞没少年的身心。他喃喃道:“应笑贾郎未得全,应笑贾郎未得全啊……”
“天公何不怜我,天公何不怜我。”
万念俱灰之下,宝玉不住抬手捶桌,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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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家上门送礼,林府自然是中门大开,一边恭迎着众人入府,一边接受周遭邻里的道贺。林如海跟贾敏的笑意不用多说,只林珏终于寻了个差事,得以跟着陈淮津一起去到陈宅。
他一到地头,先给陈家长辈见过礼,就兴奋的去找陈清岳。结果才跑到清岳的门口,就撞上陈恒从里面出来。林珏这小子,当即就怂了。规规矩矩的站在廊下,行礼道:“姐夫。”
“嗯。”陈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想着这俩小子凑一起,必然没法好好看书,就直接道,“不许骑马,不许爬树,免得把自己伤了。”
“诶,姐夫我省的。必然不会伤了自己,误了你跟姐姐的婚期。”林珏高兴应着,反正今日只要别看书,做什么都行。
陈恒也没多管他们,直接回到中堂跟爹娘一起商量婚期。接下来的好日子不少,考虑到各方面因素,最后把婚期定在七月的馆选之后。
等到林珏在陈家玩够了,才领着林府管事一道回家。到此,两家剩下的事情,就是静等着婚期到来。
他们两家人忙的高兴起劲,贾家的晚辈男人可就苦闷了。你说这婚事不去吧,说不过去。贾母是外祖母,贾赦、贾政是黛玉的亲舅舅,哪有不去的道理。更别说主婚人还是太子,这不去,打的可是宫里的体面。
可你说去吧,想到陈恒之前对薛蟠做的事,又有些抹不开面子。贾家的男人在犯浑,贾政也终于得知家中的事情。当即发了火,冲到宝玉屋里,将其抓着一顿收拾。
“这些年我在外头,是怎么写信叮嘱你的。叫你好好看书学习,不可心生倦怠,出门惹是生非。书不可一日不读,人无礼不立。你成天跟着混朋狗友厮混,连个正经书都看不进去。你瞧瞧外头的寒门士子,哪个不是自强奋发。”
贾政越说越气,拿着家法就追着宝玉的屁股后头挥舞,“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是我朝至今科试第一人,你也敢跟他使脾气。等他将来入阁拜相,你是不是要拿着你爹娘的脑袋,放在他案上让其把玩?”
贾政担任过地方学政,心中最清楚文人的秉性。外头无敌时,他们最喜欢窝里斗。可一旦有勋贵子弟闹到他们面前,这些人又最能一个鼻孔出气,可谓牵一发动全身。
更别说解元、状元这等人,都是每年科试的中心人物。属于在他们那一榜的同年中,挥挥衣袖都是应者如云的存在。
陈恒这个年纪,入阁拜相或许要看机缘。可将来官居二、三品,穿绯戴玉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这儿子得多浑,能处处去寻对方的不快?
好在宝玉机灵,一口气跑到贾母身边,才被祖母用黛玉婚期将至,伤了这孩子到时不好出门保下。
老母在前,贾政无奈,将手里的竹条砸在地上,愤愤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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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的馆选结束不久,名单就传至各处。本次翰林院共收入十二名庶吉士,另有二十名观政士。这些人是确定能留京的京官,算是在官场上领先半步。剩下的进士,都要考虑外放的路子。
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暗自惋惜。可也有不少聪明人,早已经主动放弃馆选,在五、六月就开始谋起外放的门路。他们活动的早,好地方又不等人。当即有不少好地儿,先一步被他们选中。
身为传胪的温彧走的也是这个路子,他的伯父跟他商量过,如今的朝堂山头林立,年轻人待在这,事情做不成,反倒要惹上一身骚,消磨志气。不如去地方上,好好锤炼自己的实务能力。等到资历熬够,入京施政也是水到渠成。
“这么说,你不准备在海事司继续干了?”陈恒在家有专门会客的地方。两人凑到一起,坐在木窗下的软榻上。檀香升起,有好友,有好茶,好不快哉。
温彧点着头,叹息道:“好好一个衙门,今天东家说长,明天西厢论短。简简单单一件事,推来驳去,不是我们可以做事的地方。”
“不说我,怕是你过上一二月,应该也会外放吧。”温彧看向陈恒,他在朝堂上的消息,多来自温时谦,来源可谓十分真实可靠。
陈恒也不瞒他,此事不止林姑父提过几次,李贽、李贤也多有暗示。他是三鼎甲,不用参加馆选,再额外授官。只要殿试考完,自动就领了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的官身。
“应该是成亲后,再待上个一二月,就会出发。”
翰林院这个地方,陈恒是不得不进。既然进了,总要熬上一些时间,混个资历。等时间差不多,就要往地方上去磨砺。
“你准备去哪里?”温彧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他活动的早,抢在杜云京这批人放馆前,就谋下青泥洼的差事。此地已有大兴之势,将来少不得要出一两个重臣。“要是离得近,我们俩还能像之前那样共谋作伴。”
陈恒闻言大笑,摇头道:“这我哪会知道。陛下也没说……”
“那看来只有崔兄跟我一起去北地了。”温彧大叹可惜,陈恒这话说的玄乎,可他一听,就知道北地必然不在李贽、陈恒的考虑范围。
“他啊,估计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说到这崔涣,倒有一件喜事。他跟韦应宏的孙女韦姝,即将结成一对佳偶。如此说起来,跟陈恒算起来,还有些走动的关系呢。
“哈。”温彧笑着点头,调侃道,“他殿试名次落在你后头,连婚期也在你后头。崔兄可是说了,等你明日成婚,他必然要灌你个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