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沈君牧朝宫殿里看。
报春笑,“收拾完了。”
衣服装在一个箱子里,会有下人抬出宫,报春抱着沈君牧的那杆银枪,站在他旁边。
主仆两人一同扭头朝殿内看,报春嘴角的笑意淡去,慢慢皱了下秀气的眉,轻声说,“其实我原本不喜欢宫里,觉得规矩多,约束多,但住了一段时日,如今突然要走,又觉得舍不得。”
殿里还残留着他们的生活痕迹,处处都透着股熟悉感。
报春想,哪怕夜里闭着眼睛,他都知道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等同于第二个家了。
沈君牧低头收回目光,只轻轻捏冯朱朱的耳朵。
他虽然没说话,但情绪都写在脸上。
报春犹豫一瞬,小声问,“公子,您是不是不舍得啊?”
是不舍得宫里,还是不舍得某人,报春不敢细问。
沈君牧浓密的眼睫煽动了一下,闷闷地应一声,“嗯。”
报春眸光闪烁,故意朝别的方向引导他,“毕竟住久了嘛,不舍得很正常。”
沈君牧想了想,摇头,“不是。”
他分得很清楚,他不是不舍得这座宫殿,而是不舍得进宫以来的日子。
以往他在将军府,他是将军之子,一言一行其实没比宫里松懈很多,他同三个姐姐一样,身上担着沈家的责任,没看过花,没放过炮仗,没蹲在门口听过八卦,没看人为了只虾打起来。
可这些事情,他进宫后都做了。
他不是沈家之子,他只是沈君牧,跟在梁夏身边,穿着女装去听言府分家,趁着夜色去拦冯相。
他认识了艾草,见过了松果姐妹,还拥有了一只小猪。
沈君牧想,他不舍得的应该是这种感觉。
他喜欢将军府,支持母亲做的决定,沈君牧不止一次因为自己是沈琼花的儿子而感到骄傲自豪,但他同样也喜欢做沈君牧,喜欢当一个快乐的自己。
沈君牧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不该出宫。
可如今他已经不是太君后,不能留在宫里。
知道自己不是太君后的时候,沈君牧心里第一反应是失落,他不能为沈家当个“质子”了,他也不能留在宫中陪大夏。
随后才慢慢变成轻松,他不是太君后,沈家不再受帝王钳制,他也不是大夏的小爹爹,他牵她手的时候,是可以不隔着衣服的。
沈君牧心情原本轻盈快乐,直到他发现自己出宫后就见不到大夏了。
不能跟她一起蹲在小门那里听艾草说八卦,不能再从她手里分到几颗瓜子。
好好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冯朱朱本来安安静静窝在沈君牧怀里,忽然猪耳朵动了动,小黑眼睛警惕地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哼哼哧哧起来。
沈君牧忽然抬头朝前看,语气肯定,透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喜,“大夏来了。”
报春茫然,“啊?”
过了一会儿,他才瞧见远处的人影。
报春瞬间目露惊喜地看着沈君牧,不是因为梁夏来了,而是因为沈君牧内功见长,“离这么远您都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沈君牧诚实说道:“是猪听到的。”
报春,“……”
离得太远,加上梁夏功夫不低,所以沈君牧没办法听出梁夏的脚步声,但冯朱朱能。
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