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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顾家都在内城,离得并不远。乔装打扮的王子腾,偷偷坐车来到顾家时,立马被顾载庸跟颜虎一起迎进书房。三人好不容易碰上面,场面更是和气的不行。
经过几番试探、拉锯,顾载庸一再提点自己有救薛蟠之意,只是可惜有陛下从中作梗。这话,也就骗骗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王子腾心中冷笑,他跟顾载庸谁不知道谁啊。
都说慈不掌兵,事情发展到现在,王子根本不在乎薛蟠的死活,更不会因为一个不成器的外甥,让将要合作的政敌拿住自己的七寸。
顾载庸见他死不松口,终于还是决定打成自己的手段。只见他拉着颜虎起身,和颜悦色道:“今日有缘,我府上有一位故人,他许久未见王大人。正巧,今日就借我这地方,让王大人跟这位故人见见面,叙叙旧。”
终于要来了,王子腾当下打起精神。只等着顾、颜二人离去后,内堂缓缓走出一个人。待王子腾看清来人,他惊呼着起身,恭迎道:“戴大人,真没想到你也在此。”
戴权不置可否的笑笑,“王大人足智多谋,未必猜不到是我在等大人。”两人心照不宣的笑过一声,都在等彼此先开口。戴权受太上皇之命,有求于人,只好先开口道:“王大人,有多久未去见过娘娘了。”
宫里的娘娘,还有谁值得自己费心?不就是贾家元春嘛。
“回了京师后,公事繁忙。”王子腾露出些许苦恼,故作心疼道,“倒是没有什么入宫拜见的机会。娘娘如今可好?”
“王大人一心为国,我也是佩服的紧。”戴权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衣袖,笑道,“今日,刚好借顾相的宝地,我有个好消息告诉王大人。”
“是什么?!”王子腾只觉心脏砰砰作响,他隐约已经猜到戴权接下来的话。
“上个月娘娘身体突感不适,太上皇心忧之下,特意命了太医过来会诊。”戴权刻意吊了一下胃口,看到王子腾满脸急切,他才作笑道,“谁知太医说,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小的真是要恭喜王大人,贺喜王大人。太上皇得知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叫人瞒下来,准备挑个吉日告知陛下和王大人。”
这……这……这,王子腾只觉天灵盖中响起轰鸣,元春这孩子终于怀了龙种。
哈哈哈哈,好好好,哈哈哈哈。
见王子腾露出狂喜的神情,戴权微微一笑,他知道,此事算是替太上皇办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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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敬殿内,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发生在顺天府衙的事情,一字不漏的传到李贽跟新党耳中。
消息传递的时间有前后之差,暗地里监视王家的人,尚没发现王子腾已经乔装打扮,混出自己家。此刻,临敬殿内的众人仍在争执对薛蟠之案的判罚。
林如海考虑的最多,最希望李贽能为大局忍耐一二。大家努力到今天不容易,岂可前功尽弃。
韦应宏的意思差不多,可劝的最少。他跟他的杜女婿一样,都有些嫉恶如仇在身上。总觉得自己一句话,就放过薛蟠。实在愧对圣贤教诲、愧对百姓。
李贽的心情更是纠结,他一会想着要稳住四王八公,一会又不甘愿自己低下这个头。李贤的性子,最是稳重妥帖,他这个太子最赞成林如海的主意。
李俊还没到上台的机会,可偏偏李贽突然问起他的意思。虽不知道是不是皇爷爷借机考较自己,李俊微微一想,还是决定讨个巧,答道:“我看陈大人为人方正,素有才智。不如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林如海心中暗叫糟糕。他如何不了解自己这个学生,陈恒的品性放在此时此刻,实在可能坏事。
他正要出言反驳,李贽已经点头同意。后者道:“夏守忠,就按太孙的意思传。”
“是。”
韦应宏见林如海还要反对,忙偷偷拉了拉好友的袖子。后者才无可奈何的低下头,目送着夏守忠离开临敬殿。
李贽做出决定,就摆手叫众人退出去,说自己要在殿内独处一会。
等到大家走出临敬殿,韦应宏才在廊上对林如海劝道:“你啊你,枉你平日自诩谋定后动。如海,你难道就看不出陛下的意思?陛下心气已高,如何还愿再低头。”最后两个字,压低着声音一音带过,韦应宏才继续道,“你非要拧着陛下的性子来,又是何苦来哉。”
“哎,我如何不知。”林如海长叹着,望着廊外的朗朗晴天,出神道,“可朝堂上斗来斗去,与民何益。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啊。”
韦应宏闻之默然,实在辩无可辩。恰好一轮新日从云中探出头,照在发冷的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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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传消息的手段,真是奇妙有趣。陈恒坐在偏房内闭目养神,突然上来倒茶的下人,贴在陈恒的耳边,悄声说了李贽的意思。
陈恒猛地睁眼,只见对方已经低身退出去。他再看对面,府衙的师爷已经不知所踪。整个屋内,就剩下自己一人。
自己看着办??陈恒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反应是考虑起消息的真假。这是李贽的意思?还是旧党人的假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