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枭如同老妈子一般伺候完他洗澡又伺候他穿衣,选了自己的一件浅杏色的连帽大衣给他套上,他瘦瘦小小的,大衣套在他身上倒也有些好笑,像西方教徒的斗篷,下摆还有些拖地,不过正好能挡住他脚上的镣铐。他单腿蹲着给他系扣子,道:“上次抓你进去的怪叔叔要来了,我想了一下还是先带你出去躲躲,他忙着呢,不能一直跟我耗着,我估摸他来了之后扑了个空,用不了多久就走了,咱俩正好去把烧鸡买回来,你有什么意见没,小麻烦精?”“我不叫小麻烦精,我叫乖宝儿。”珞珈一本正经地道。“乖宝儿?”郁枭嘲讽地笑了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里乖?”珞珈瘪着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郁枭怕他再作出什么幺蛾子来折腾他,当即把后面兜着的帽子一扣,给他半张脸挡上,随后拎着人去门口穿鞋。小家伙不高兴的时候倒是好摆弄,也不和郁枭拧着劲儿使,怎么摆怎么是,倒是真有点往乖的方向发展。如果他没有多余说一嘴的话。他从帽子下面小心翼翼地仰起脸问他,“我能不坐你开的车吗?”这仿佛是压死郁枭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个意思?我这么大一少爷给你开车还委屈你了!?”不老情(一)郁枭在后面拽着他空荡荡的袖子走,珞珈就在前面顶着大帽子一蹦一跳的,身上的手铐和脚铐哗啦哗啦地响,好在他们选择去走后山的小径,此时只有几个上山挖野菜的老人投来好奇的视线。这视线让他感到不安,等一下领着这么一个神经病似的家伙上街,估摸不出半条街,他就得被郁三抓回去挨骂。想着,他心下一沉,大跨了一步追上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将他兜着屁股抱起来,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又稍微给他拽了拽大衣的下摆,挡住他细白脚踝上的铁圈儿。“不许吭声。”郁枭厉声道。“你为什么忽然抱我呀?”珞珈咯咯笑起来问他,对他那句“不许吭声”权当没听见。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活过了,仿佛忽然回到了千年前,他还只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蹦蹦跳跳地在将军前面跑,累了就躺在他脚边撒泼,磨得他受不了了,再将自己或抱起来,或挂在肩上。想起来他心里就开始泛起一丝丝的甜,他有心想伸手抱一抱郁枭,可惜挣脱不开手铐,最后只能把小脑袋凑到他颈窝,讨好地蹭了蹭。“因为你从后面看起来像个小疯子,我嫌丢人。”不想郁枭冷冷道,还别扭着脖子离他远一点。珞珈也不在意,毕竟被他嫌弃惯了,他知道自己只要锲而不舍地伸着脖子去够他,郁枭到极限了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给他蹭。才腻歪了一会儿,郁枭就轻轻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小径要到头了,下去之后再走走,就进入到了车水马龙的主城区,再让他这么腻腻歪歪个没完,实在不方便他行动。“你等会儿装得虚弱点,我先带你去把铁链子卸下来,然后再去你说的那家烧鸡店。”珞珈点头应着,不过他还没腻歪够,又软着嗓儿撒起娇来,“可是我好饿啊,好饿啊!”郁枭把他脑袋上的帽子拉到最底,依然盖不住他黏黏糊糊的小嗓音,只得又把帽子拉上去,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凶狠的视线,可惜小家伙不怕他,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念叨“好饿呀”,自己更是不争气,收回手后竟开始不自觉地去翻口袋。真是一点也不怕再一次被抓回到牢里,郁枭想,对比之下,他这般担惊受怕的瞎操心,就显得傻兮兮。郁枭坚持着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来,这好像是他在柏林的时候,不知道那个姑娘塞给他的。他用嘴撕开包装袋,把里面的巧克力球挤出来个小半个尖尖,对着珞珈张圆了的嘴挤进去,还坏心眼地把包装纸顺着他的领子扔了进去。珞珈哼唧了一声,但也没急着管扎人的包装纸,他对郁枭塞进他嘴里的东西倒是更感兴趣一些,入口即化,带出来一波浓郁的甜香,里面包裹着硬坚果和酸甜的果干,好吃的不得了。他牙齿间还都是巧克力,含糊不清道:“这是什么呀,我还想要。”“没了。”郁枭没好气地说,抬手把他的帽子扣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街道去,拦下来一辆黄包车。“上哪去儿呀您?”车夫小哥那张晒了一个夏天的脸立马展露出笑颜,抑扬顿挫地要和吆喝起来。“长虹医院,麻烦快一点师傅,我儿子要不行了。”郁枭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