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晚了一步,没等他憋着气狗刨到一个小型帆船的后侧,就被人从侧面一下子撞了进去。也算是因祸得福,但这福并不是他碰巧躲了进去,而是从侧面贴上他的胸膛格外的熟悉,熟悉到甫一靠近,浑身就像通了电一样,当即没忍住泄了口气出来。好在郁枭抢在他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前,伸过手去把他的嘴给捂住了,连带着将他正过来压在的船身上。郁枭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它们正因长时间的憋气而充血,身上的警察制服在水流中微微晃荡着,哪怕遮了脸,也没有骚包的衣服,但这并不妨碍珞珈一眼认得出来他。白天在桃源里的那一碰面,他就恨不得将他拓下来印在脑子里,免得连在他的梦里窝进将军怀里,抬起头看到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郁枭只顾着捂他的嘴,完全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周遭海流的异动,甲板上时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还有消音枪微弱的响声,都让他原本就短缺的呼吸越发难耐。楚珞珈就是在这个时候,凑到他面前,拉下他遮脸用的面罩,像他无数次在梦中幻想的那般,伸手捧住了郁枭的后脑,度了口气进他的嘴里。冰凉的海流在他指缝间穿梭,冷得他止不住的打哆嗦。他是被郁枭卡着脖子拖上岸的,过度憋气后骤然进来大量的空气,冲得他肺管子一阵一阵的疼,他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刚想去看看郁枭怎么样了,雾气更加浓郁了,即使只隔着如此近的距离,依然难以看清他的轮廓。但他能清晰地听见,郁枭对着海面的方向小声说了一句,“你们先走,有个家伙看见我的脸了,我得灭个口。”气得珞珈当即就想甩他一巴掌,这忘恩负义的混蛋玩意儿,刚才要是没他度的那口气,能不能撑到甲板上的人坠入海里还不一定,这倒好,刚逃过一劫就想着把自己办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还真没个合适的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而且估计照郁枭那个臭脾气,也不会给他把漫长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的时间。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之前他四个蹄子跑不过喻恒的两条腿,如今光脚更跑不过那个穿鞋的,本想着利用自己对这里地势的熟悉程度甩开他,结果越往陆地上跑雾气越淡,一扭头郁枭已经上了房顶,并且即将赶超自己,他还有心思感叹不愧是他的将军,转世后也生得这么好看。然后就被好看的将军在巷子的拐角处截胡了,好在他反应迅速的急刹车掉头,就被揪掉了几根飞起来的头发,情急之下迅速拐了个弯儿钻进巷子里,借着稀微的雾气化成了只狐狸,从衣服里钻出来,飞快地向着巷子深处一家熟悉的破木门冲过去。他阴差阳错地逃命逃到了臭道士的算命铺子,可惜没想到自己的铁头撞门弄出来一声响,老旧的门轴还嫌他不够惨似的,吱吱嘎嘎一顿响,这要是不把郁枭引进来,他都得怀疑将军是不是耳朵进水了影响到了听觉。他只好屏息凝神,安静地蹲在道士用来积灰的古董架子上,假装自己是一只狐狸摆件,为此还特别有先见之明地用尾巴扫开自己踩出来的梅花脚印,道士这会儿闻声也跌跌撞撞地从里屋跑出来,怀里抱着个酒坛子,一副没醒酒的样子。珞珈蹲在了架子的最里面,道士一眼没瞧见他,反而先看到湿漉漉的郁枭。“你谁啊你,大半夜私闯民宅,小心我告你去!”道士一脸不爽地问他。“警察。”郁枭摊摊手,把衣服上的警徽露给他看,“我问你,刚才有没有跑进来一个穿红旗袍的男的。”“神经病啊!哪有男的穿……”他话说到一半,眯缝着的眼就骤然睁开了,视觉也突飞猛进,都不用转头就用余光扫见了架子上那只白狐狸,拉得老长的臭脸也跟着缩回去了一点,打着哈哈笑道:“哎呦,您是新来的片警吧,瞅着挺面生的,您说的那人应该是桃源里的楚老板,他要是犯什么事儿您多担待点,这孩子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这儿有点毛病。”“那我管不着,今天我得见着人,不然回去不好交代。”郁枭抓着道士的肩膀,给人横过来让出一条路,“得罪之处您也多担待,都是为了生活。”道士见说了不听,也就安静地靠在架子上,小口小口嗦着酒坛子的边儿,他知道今晚就是让他掘地三尺,都从他屋里找不出来一个穿旗袍的男的。“您歇会儿吧,我成天待在这铺子里,大晚上的就进来您一个人,您说的那人我知道,他就住在后街的桃源里,您上那儿搜去。”他见郁枭把他这屁大点地方,翻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开口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