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张了口,却又犹豫了,或许,公主还是不知道为好……而在前头的马车里,冷嫣瞳亦与青樱一般撩起了车帘往外看去,心底希冀着,哥哥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却不成想,愿望竟真成了真。“娘你看,那是哥哥吗?”藏于袖中的指尖轻颤,却仍是循着冷嫣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人一马,静静伫立于远处山尖之上。突有冷风潜入车内,轻轻掠起鬓边青丝,似在低声耳语。恍若,昨日隔着微凉指腹的亲吻后,那人伏于颈侧的低问。“澜姐姐,若…你只是你,可以…爱我吗?”朝夕相处十余载,已无需言语,对方一个眼神,一次垂眸,一声叹息,便能明了其意,林衍怎会看不出来,夏澜是否对自己有情呢。可正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所以,林衍也太清楚对方心中的那诸多顾忌。身为将门之女,又是王府主母,一言一行皆需符合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既要守礼谦和,又须进退有度,以不辱家门。且不说她二人同为女子,又年纪悬殊,单单只是担着的那叔嫂之名,便是大大的于礼不合,罔顾礼教。后来,又为人母,爱女护女,自又成了本能和责任。明知瞳儿心系于她,又怎可能伤女之心。打出生起,夏澜便从来不是夏澜,她有诸多的身份,亦扮演着诸多角色,却唯独不能只是自己。或许,只有当有朝一日,她可抛开她的规矩与礼节,责任与无私之时,她们方有可能。可这一日,林衍尽管极目眺望,眼前依旧雾蒙蒙一片,看不到一丝曙光。她不愿夏澜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痛苦煎熬,便只能选择…放手。可林衍却似乎忘了,夏澜为她,早已不止一次的破了规矩,失了礼节,不顾责任,变得自私。丝帕乃是女子贴身之物,从不轻易予人,尤其是男子。虽然林衍并非男子,可在世人眼中,她便是那铮铮男儿。林衍那次上京,夏澜根本无何理由予其丝帕,但她还是给了。圣旨赐婚,夏澜又书信递京,竟欲与当今圣上谈条件……虽然这书信,根本就没能送出去。林衍与俞笙大婚之后,深更半夜明知于礼不合,却还是默允她几次进了自己卧房。自寄居王府便时时恪守着的举止礼仪,成为平南王妃后的温娴雅致、大气端庄,皆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数十年未碰的缰绳,甫一抓住,便是不管不顾,当街策马,直奔他人宅邸,而后更当着未来夫婿之面,与林衍共乘一骑,信马而去。战事突起,挨不住心中忧惧,亦顾不得礼仪规矩,漏夜策马追去,无视营门口硕大的白纸黑字:“女子不得擅入军营,违令者斩”,堂而皇之便入了军营。那一夜,更是不顾一切,与林衍做了那样亲密之事,明明这一次,林衍并没有喝醉。明明不久以后便要嫁□□,而另一个,早已贵为当朝驸马,却还是行了那等逾矩之事。可即便如此,林衍亦深知,夏澜永远不可能只是夏澜,她不可能跳出那些牢笼,而她,亦不可能就这么生生将其拽出……边关战事,持续未歇。不过,开始换了云沐主动进攻,但又非一般意义上的大举进攻。而是每日里派几千士兵跑到南靖军跟前挑衅、叫嚣,待对方怒而号令大军出手时,却又转身便跑。这般反反复复好几日下来,弄得南靖军是精疲力竭、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可却是敢怒不敢动手,他们的粮草已支撑不了几日了,必须等到新的补给粮草送到,方可迎战或出击。按照日程算,粮草应正在运来的路上,他们只需再撑几日便可以牙还牙,报仇雪耻!这一日,天公不作美,是阴云密布,黑沉沉的直压往地面,让人看着便莫名觉得心内不安。眼看着天色已晚,却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为首的胡子将军大手一挥,绵延几公里的押送大军瞬时便停了下来,原地休整。旁边刚好是一片浓密的树林,不一会儿,林中便生起了丛丛篝火,远远看去,星星点点,似九天星辰同时被点亮,煞是壮丽美观。篝火前风声谈笑,不一会儿便有烧烤食物的香气飘出,借着北风迅速消散在这广袤大地。大批粮草被聚集在了三处,四周皆有侍卫守着,还有两队士兵不时来回巡逻着。月隐星稀,北风渐止,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彼伏。惊得树下士兵纷纷弹地而起,拔刀而出,“全军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