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天空如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废弃了十几年的坟场到处是杂草青苔,一座座空了的墓穴和残破的墓碑在这黑沉沉的暴雨之下更是显得阴森。夏晴的头上撑着一把黑伞,白皙如玉的皮肤被雨珠打湿,身上的蓝色裙摆湿哒哒的贴在匀称白嫩的小腿上。她站在高处,口中含着柠檬口味的硬糖,漠然看着浑浊的雨水沿着灰色石阶滚滚涌到山下。随着一道闪电将灰暗的天空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电钻声突然停下。巨大的遮雨布之下,一块一米长半米宽左右的水泥块死死嵌在墓穴里。蹲在地上的樊邵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对准水泥块,细细看着什么。夏晴走入雨布下,阿熠将雨伞收起跟在夏晴身后。樊邵道:“水泥里面应该有一具尸体,是尸体,不是骨灰。”这时一声闷雷炸响,耀眼白光将一切照亮,水泥表面一只狰狞的手骨清楚的跃入夏晴的瞳孔里。口中的柠檬口味硬糖只剩下一片锋利的冰晶,夏晴吞咽了下去,喉咙似是被死死堵住。当年渡轮劫持案中,李政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被劫匪枪杀当场死亡,八岁的李政民落海失踪,他们一家已经没有亲人,火化后就被葬入了这处公墓。这处公墓几十年来无人管理,多次被水淹灌,一些坟墓陆续被迁移,更多的则是成了无主孤坟,公墓逐渐被废弃。樊邵花了一些功夫才通过一些已经退休的机构人员和陈年资料中确认了这处墓穴的具体位置。本以为这处墓穴会像其他那些墓穴一样早已被水冲干净,或是因为年代太久骨灰盒腐蚀破损,没想到这处墓穴竟然封了水泥。水泥保存了尸体,也保存了尸体怀里的三个骨灰盒。几十年过去,如今的技术已经能检测出那具尸体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生前被人用水泥活埋,水泥进入了她的鼻腔、食道、眼睛和耳朵。人类求生的本能让她在狭窄的墓穴里拼命挣扎,可是,她的双臂尚未伸出没有凝固的水泥,双手就被人用硬物生生砸断,一起砍掉的左手小指被甩出了墓穴,几十年过去已经找不到。活埋她的人在水泥上盖上了石板封死墓穴后,又将写了一家四口名字的墓碑放倒压在石板上。最终,女人的身体犹如母亲腹中的胎儿一般安心的屈膝侧卧在狭窄的墓穴里,三个骨灰盒被她护在小腹处,而她的双臂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像是要抓住什么。夏晴翻过最后一页,然后将沉甸甸的资料放在桌子上。现在临近中午,小店里坐满了客人,锅灶的热气,敞开的大门涌入室外的滚滚热流,空调即便开到了最大,也让人烦躁。江廷无意扫了一眼,京大医学部法医学鉴定中心尸检报告?他本以为刚刚来人匆匆交给夏晴的密封袋里面是什么工作资料。江廷随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夏晴说:“这是李政民母亲的尸检报告,我到洛京那天与你分开以后,就去挖了李政民家人的坟。”江廷一时有些没听懂,他见夏晴没有避忌他的意思便拿起资料看了起来。直到看到最后一页女尸与夏晴的dna比对数据,江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四十三年前,李政民的母亲没有死在渡轮上,更没有被火化,而是在几年后被人活埋在原本埋着她和她丈夫及儿女一家四口骨灰盒的狭窄墓穴中。夏晴想,李政民这一辈子就是一个笑话,不,不止他,他们全家都是一个笑话。一家五口被欺辱成这个德行,真丢人,幸好都死光了,不然活着更丢人。江廷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发现尸体的时候你就应该联系我,我来安排验尸,现在这份报告法官可能不会接受。”他不错过夏晴一丝表情:“你,还是不信任我吗?”夏晴说:“我只是好奇,没有想帮他们讨回什么公道,人都死了,活人为死人做的事都是自我安慰罢了。”“他们也不值得我费心思安慰自己。”江廷眼神极其复杂,他犹豫了好一会:“我在你给我的u盘里看到了李政民母亲的名字,她是黎岛第一批……小姐,被带到黎岛时还不满十五岁。”“这些都可能……与我爷爷有关……”夏晴道:“我知道,但是我连李政民都不认,何况是她。”“比她不幸的人有很多很多,她只是与我有一点血缘关系罢了。”“再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手上的东西不管经由过哪里都是废纸。”江廷握着文件的手指尖青白。室外阳光刺眼,路对面的黑色迈巴赫在这个烟火气满满的陈旧小巷中尤为瞩目。夏晴跟魂不守舍的江廷打了声招呼就走向了路对面的车。江廷手里紧紧抓着文件,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敞开的车门,一把揽住准备上车的夏晴将人拽进了车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江廷下意识快步上前好几步,这时一个板寸头的年轻男人关上车门,一旁的阿熠上了副驾驶,年轻男人则上了驾驶位。江廷见此这才停下脚步。车内,夏晴被迫跨坐在男人腿上有些不舒服,对盯着她膝盖伤口看的男人说:“我想坐在座位上。”夏承俨将女孩的裙摆拉下盖住她的膝盖,双手搂住女孩的腰背将人更紧密的贴在自己身前。夏晴没再开口。怀里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娇软,女孩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料被他的皮肤清晰的感知,夏承俨这才心里稍安。“受伤了不告诉我,被人欺负了也不告诉我,一定要我从保镖嘴里知道你的事,嗯?”夏承俨贪婪夏晴像个真正的小女孩那样依赖他,又深知夏晴现在可以不用依赖任何人,夏晴对他的依赖是看心情的。就像他对夏晴来说,可有可无,他又不忍心真的折断夏晴的翅膀让她不得不只依附他一个人,一双眼睛只看得到他。他靠着夏晴对他那点吝啬的爱意,克制着自己,保持着理智。他不敢放松也不敢握的太紧,怕她跑掉,又希望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他无时无刻不害怕着这爱意像沙子一样越来越少。他疯了一样的希望她对他的爱和他对她一样。他什么时候能得偿所愿?还是永远都不能得偿所愿?想到这里,夏承俨压抑着心慌和戾气:“你怎么就这么会折磨我?”夏晴双手撑在男人胸前:“我又没断胳膊短腿。”多大点事?这句夏晴没敢说。看着男人沉沉的脸色,夏晴扬起嘴角,眸光盈盈:“你怎么突然来洛京了?是想我了吗?这才几天,就这么想我啊。”“还是,你是知道我受伤了特意飞过来看我的?”夏承俨不理会夏晴的讨好:“下次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夏晴立刻点头。夏承俨知道这小丫头说一套做一套,只要她想,哄人能哄出花来,他完全拿她没有办法,气得胸闷。夏承俨对着夏晴的唇瓣用力啄了一口。“疼……”“疼了你才长记性。”女孩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漂亮娇弱的让人心喜心怜,也越发让人想欺负。夏承俨眸色发沉,吻着女孩粉润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声音微哑:“我想你了。”夏晴拽着男人的深蓝色领带,将领带从男人整齐到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里拽了出来,一下一下攥皱。夏承俨由着夏晴闹,等不及她主动,开口轻声问:“你想我了吗?”“嗯。”夏晴手里抓着领带,将脸埋在男人坚实温热的胸前,她这才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滞闷难过,那些猜测幻想也放肆的在脑海里不断翻涌,她不:()那一夏,那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