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掐着手中细弱的脖颈,双肩因用力而耸起,溢血的牙死死咬着,头也不自觉地向少女压过去。
重伤之躯中鼓荡着一场风暴,他知道自己无暇他顾,但他更知道若不处理掉眼前这位少女,要自己命的一定不只是风暴。
这正是与老人刚刚真气剑刃的不同之处,它们不是朝向一方射出,也不会受人驱使,施放者唯一能施加的影响就是在释放之前调整开口的方向,以免伤到自己。
老人一瞬间双目赤红,胸腔甚至出现了片刻肉眼可见的鼓荡,血液从伤口喷涌上少女的脸颊,这一刻,近乎千刀万剐。
翠羽剑门有什么本事,他不清楚吗?李缥青有多少天赋,他不知道吗?伱下了决心,全世界就会为你让路?
老人咧嘴看她一眼,一个残酷的事实是,少女掀开底牌的决力一击,也够不到“逼迫七生换伤”这个门槛。
上臂没有太大的动作,小臂平滑抬起,而后断然下斩。
一道长长的寒凉钉入了他的脑门。
里面闪过一道金色。
但确实躲过了少女这一剑。
甚至比预想中更快,因为少女根本没停下前冲的步伐,从一开始的冲锋,直到现在,两人的交手在电光石火之间产生,少女不曾减缓一点速度。
“嗯也不一定完全来自外面。”
而这只是老人的半剑。
两人的面目贴得如此之近,少女嘴唇紧抿,她死死地盯着老人,紧咬的牙齿在双颊鼓起隐约的肌束。少女确实没有那份经验丰富的从容,从交手至此,她一直无心掩盖自己剧烈极端的情绪。
“嗯?”
少女看着前面,她认得这张脸——七蛟第二洞主徐苍,现在他看起来重伤疲弱。
一剑以下凌上,少女确实只入五生不到半年,在今夜的战局中甚至不算一份力量,但在博望江湖中,即便抛开出身,少女也是修者们最不愿对上的五生之一。
老人赤红的双眼像要流出血来,体内的暴风雪刃顿时找到一个缺口涌出,右臂的衣衫一瞬间被由内爆出的血染红。
师兄能承受这样的压力吗?如果裴液遇到这幅场景,又会怎么做呢?
少女见过他灵气盎然的剑道天赋,他日后说不定是要进修剑院的,她甚至舍不得把他招揽进翠羽,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压到他的头上。
但现在她确实有些后悔了。
亲长被杀、手握法器,孤身面对七生,作为整个翠羽存亡的最后一道防线。
铸造一个小玩意儿,天资聪颖的白玉梁绝不会耗费十几次之功,他为师妹设计的,是一枚他希望她永远用不到的东西。
脸上的血滴落到石板路上,尘土、血污,月辉在上面蒙上一层寒凉,细丝般的雨在石板上落成一个个转瞬即逝的小点,周围简直静谧。
千钧一发之际,真气爆发,老人身体鬼魅般一侧,贴向了少女无剑的那边——这诚然带动了伤势,血液顿时洇透了刚刚缠上的布带。
力量再加一筹,失翠剑的剑面已死死地贴上了脖颈,窒息感涌上少女的头颅,不必掐断失翠剑,她会就这样被按断喉骨。
翠影带着剖开一切的威势袭来,老人耷目冷冷看着,少女的言语和招式连他的哂笑都难以勾起。
但这一次老人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决心,他强硬地分出来一口真气,在李缥青一扎落下之前先行一头撞上了她的身子。
天上明亮锋利的勾月再次降落人间,这一剑若是回斩,老人先前的计算就得全部重整——首先他就得由攻变守,考虑自己剑势失控的那一瞬间。
但这一剑没有用来斩向腹前的剑。
是的。
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力量。
我自己制定的计划我自己就一定可以把它完成。
虽然没有加更,但是这几天每天都多好几百字,岂不也是一种无形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