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灰色的光环。风很大,两人却没有头发可以被扬,只有黑夹克随风鼓动。霍湘将其扣了回去:“登高望远。”山顶的区域不算大,仅有百平,建有一座小石亭,陶权看着霍湘走进去坐在石凳上,心想是啊,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站得高,才能……看得远。那半斤威士忌还剩最后几口,两人对半分了,呼吸之余,酒精又在空气中重新混合,跟随山风吹向四周的山脉。“要再看一会儿么?”两人观了十来分钟山景,霍湘说,陶权远远嗯呐了一声,在山谷荡起回音,霍湘笑着把回音听完,接着说:“那我们下山,医院前台说有另一条都是石梯的道,找一找。”陶权起身跳出石亭,动作娴熟,他挑了个云海最为汹涌的地方,招手让霍湘过来。霍湘走过去,这儿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遮挡天顶照下来的光,他的眼睛从未如此漂亮,至少陶权是这么认为的。陶权双手拉起霍湘的手,霍湘没有反抗,“我昨晚说的是真的,我在已经很爱你的基础上,又爱上了你一次,……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吗?”同时,他试图去感受霍湘的脉搏。“好的,我知道了。”霍湘的语气随意得跟在野合听到客人要续杯时一模一样,又或许里面潜藏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意思。这个反应在陶权的意料之内,没办法,这就是霍湘嘛,也不闹,笑了起来。然后他松手,又抬起,指尖先被风轻轻碰了下。随后双指划过霍湘湿润的嘴唇,在霍湘痒得准备努嘴的时候又把双指覆向自己的双唇。一个简单的间接亲吻。霍湘乐了,“你咋干啥都那么突然啊。”陶权有些沉浸在间接接吻中,被霍湘一搅和突然鬼火冒,一脚踢飞地上的碎石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浪漫!行!知道了!下山吧!还得跟我同学吃个饭呢!”霍湘跟上赌气跑路的陶权,咯咯笑着,他猜等一会儿陶权要问他有没有因为这事儿生气。这一等就是一小时,他俩都快下山了陶权才开口:“不好意思啊小霍,刚跟你大小声了,你没生气吧?”“生气啊,”霍湘在后头说,“你老是一惊一乍的,想踹你一脚来着,但怕直接给你踹上天了。”陶权捡起一截枯木丢向树林深处,几只鸟受惊振翅离树,一闪而过。“你现在踹也来得及。”他说。“不踹了,”霍湘走上前搭住陶权的肩膀,“我没生气。”“真哒?”陶权本来想说真的啊,说太快嘴瓢了,“其实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喜欢我了。”“真哒?!”霍湘故意模仿着他刚才的语气,完了两人一块儿发笑,回荡在树林间。“真哒!”陶权说,他怎么没发现霍湘怎么欠收拾呢?“你还说我精神障碍呢,我估计你才是精神障碍,明明喜欢得都快不行了还不承认。”“给我洗脑呢你?”霍湘挑眉问道。陶权一想好像是有点这个意思,自个儿笑开了花,“咱抓紧时间下山吧,人阿姨已经开始烧饭了。”屏蔽阿姨说的就是上次带陶权见岳竹的那个,吃饭的地点在疗养院西幢的就餐区,下山的时间花得比想象中久,两人没换衣服就过去了。就餐区没有其他人,岳竹坐在桌前,看到两人站了起来,“你俩速度还挺快。”霍湘心生狐疑,眼前的人虽然身着休闲服,但透出的气质很锋锐,像是那种来酒吧喝酒不跟任何人讲话,喝完就跑的客人,有与生俱来的一种堪称决绝的疏远感。“竹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霍湘,霍湘,这我同学,岳竹。”不错的名字。“你好。”霍湘笑着点头打招呼。
岳竹也回以一样的动作,而后招呼两人坐下。阿姨很精准地在大家落座后端出菜,头两道是蜜汁鸡翅和三客东坡肉,再之后是豆角焖面和海带番茄汤。霍湘没听陶权和岳竹叙旧,在见到鸡翅后就去想事情了。终于等到动筷,他发现这鸡翅的味道和陶权教他的那道非常相似,甚至……更好吃。“怎么了?”陶权看到霍湘若有所思,侧身小声问道。霍湘笑着:“没有,鸡翅太好吃了。”然后看了岳竹一眼。“叫权哥教你,”岳竹笑说,“高中的时候他来我家偷师过。”“什么偷师啊!”陶权咧出大笑,“明明是羊哥哐我。”之后两人聊了那天的情形,霍婻諷湘听下来,大概得知提到的几个人当年是非常铁的球友,上天两头就去岳竹家烧饭吃,陶权去多了,就让人阿姨教他。霍湘脑补着陶权跟岳竹打球的样子,想着想着突然回忆起他和陶权第一次逛西湖,陶权说什么球都打……那会打羽毛球吗?他记得大三元的头像就是个羽毛球……不。霍湘兀自提了一口气。不应该继续想下去,不管他们会不会去打羽毛球,不管打球的人里有没有大三元,都不重要了。吃得差不多,岳竹放下筷子:“一会儿带你再去做个磁共振,琼姨会跟你们一起,完了她会把你们送到家,我这边还有事儿,得先撤了。”“别别别,我们开车来的,自个儿开回去就行。”陶权忙道。“外头那辆大g你的啊?我还以为谁呢这么招摇。”岳竹笑笑,“但小时候你不是发毒誓说非卡宴不可么?”“切,”这顿饭吃得陶权找回了高中时代的感觉,对岳竹也不再生分,“小时候你还说把你家卡宴送我呢。”岳竹听闻沉思,“噢你提醒我了,不过我那辆已经烧毁了,重新给你买一辆吧。”“卧槽疯了吧!”陶权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不要不要不要,我可不要!”岳竹起身,笑道:“由不得你,好啦,我先走了啊,一堆会要开。”……霍湘不清楚一辆卡宴多少钱,但多少要个几百万吧,这是能说送就送的吗?“你吃饱了吗?”陶权转头问他。霍湘点头。“那回去换身衣服去磁共振吧,你有衣服是不带金属的吗?没有就穿我的。”“衣服我都收进箱子了啊。”“再拿出来不行吗?又不是什么难事,懒死你了。”是错觉吗?跟老同学聊完之后的陶权,很飘啊。两人又花了点时间把磁共振搞定,随后在安保的帮助下把箱子装进了大g的后备箱,开回杭城。陶权一路都在哼小曲,路怒症也没发作,要他自己说的话,就是山顶那个吻太过香艳了。“以后我能经常来找你玩么?”快到时他问。霍湘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外头的水杉树一如既往笔直,“来啊,霍老头孤家寡人在山里多无聊。”陶权把车停到铁门外,“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安宁的生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