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滋啦滋啦,水声四溅。终于领教了“舌钉”的厉害。
从头滚到尾,又从尾滚到头,他脚趾痉挛,双手抓乱了陈青获束之后脑的发。
啊嗯!陈青获,放开我让你放开!别、别别——
而后陈青获放开他,抹了抹嘴说,嘘,楼下有客人。
吴砚之第一次有那种被玩坏的感觉真该死,陈青获。
该死的陈青获故意撺掇他去冬眠,撺掇他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裹上被窝睡觉。
开什么玩笑,他哪能冬眠。
“放心,有我在。”
吴砚之瞥他一眼,臭狐狸笑颜不大正经,根本不能让他“放心”。更何况还有万一。万一又上了陈青获的当
——只是想想都心脏刺裂。
他发觉猜忌让心情低落,他发觉自己该死地愿意相信陈青获。
陈青获忽然把他抱住:“涅涅——我的好涅涅——搭理搭理我。”
“?”
“怎么说着说着就不理人,我会寂寞的。”
“?”
一千年过去,这只狐狸比以前更粘了。当然他会比一千年前更绝情:“滚。”
“不滚。”
“滚!”
陈青获好不要脸:“不滚。”
吴砚之重重把他推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陈青获重新抱上来:“人家还没抱够呢。”
死狐狸。把死狐狸带回[囹圄]就是个错误。
而今[囹圄]热闹得不像个监狱。歪瓜裂枣和狐甲乙丙丁日常追逐打闹,他和陈青获偶尔打情骂俏,阴森大牢人丁兴旺,气氛是介于吵闹与热闹之间的微妙。
但何月逐说,热热闹闹不是很好吗?
困意像潮水一阵一阵地上涌。事已至此,吴砚之打了个迷糊的哈欠,埋进陈青获胸脯:“九尾狐。”
“嗯?”
“你早先说离开浮川,是什么意思。”
陈青获鼻息打在他耳后:“浮川妖怪多,要是让[上面]发觉我没死,你不是又要被处分擅离职守了。”
“哦。”其实和[上面]打交道,没有那么复杂。
擅离职守是个相当暧昧的罪名。要紧的不是“擅离职守”,而是“不要让[上面]发现你擅离职守”。没有后果,尸位素餐也无人在乎。
而巴蛇恰好负责极其容易出后果的囹圄。
与此同时,一盒同城快运到达囹圄酒吧。
收件人写着:任何能联系上九尾狐的妖怪。也不知道为什么,署名太过明显,反而不会引起人类怀疑。
许小听签下快递,刚刚抱进酒吧,纸盒像恶作剧一般砰声炸开。漫天狗毛飘散,地上,赫然一根新鲜砍断的血淋淋的狗尾巴。
一个小时前,距离囹圄酒吧七十一公里的某地。
“从此,故事的主人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饕餮重重合上童话书,莞尔一笑,“你醒啦。”
年幼的狡睁了睁眼,发觉手脚都被反绑在椅子上,抬头环顾四周,好黑,但隐约能看见方方正正的小箱子堆叠成山,以及群山之间,站着他可亲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