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万物处理得异常驾轻就熟,非常游刃有余,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现场给收拾了,期间她竟还是吸着鼻子,一边委屈着一边收拾摊子。
“你倒是挺有意思。”觉得有趣儿西拾走到她身旁看着她撅嘴收拾台面,“既然觉得委屈就别收拾嘛,刚我问你的,要不要我帮忙,干嘛不找我?”
“干嘛要找你?”万物从他身边挪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我讨厌你,我不要你帮,你赶紧走开。”
“让我走?所以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有必要认识你吗?还是说你很有名?莫名其妙。”
还真不认识自己,住在北院的人还有不认识自己的,这个晚上真是给他把眼开足了,正准备向她解释自己身份之时,受令赶来的值班兽医先行喊出了他的名讳,只听小厨房门开人进来就是一句:“陆先生好。万小姐好。”
听见这个称呼,万物大脑瞬间宕机,刚才这个人喊他什么,没听错的话是不是喊他陆先生,所以他是陆尘光吗——似乎在这个地方能喊做‘陆先生’的人就只有他一个——难怪他会反问自己。
直待随水被送走去救治万物还愣在原地,西拾试图喊她回神,但失败了,鉴于自己是真的饿了,所以他把人拉离了料理台,简单下了一碗面吃到一半儿万物才接受所发生的一切,坐到他对面。
非常认真地问道:“你真是陆尘光?”
“是不是重要吗?”埋头吃面的西拾抽空抬眸看了眼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擦完嘴道,“于你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意义,难不成我说不是你还能把我赶走不成?把你脸上那眼泪擦了,别搞得我欺负了你似的。”
“奥。”万物撇撇嘴抽了两张纸叠起来擦拭眼下的泪痕,小厨房没有镜子,手机没带也没能用手机的自拍功能看有没有擦干净,于是她问道,“擦干净了吗?”
恰好放筷子的西拾顺势看去,摇头道:“没有。”随即起身抽了两张纸巾照她的习惯叠好朝她走去,见状万物不由自主地顺着他转身,清澈无害的眼睛凝望着他,被她纯良眼神儿盯着看总感觉自己好罪恶。
“要不你把眼睛朝上看,你盯着我看,让我很不习惯。”出生这么久还没被一个女人这么仔细地盯着看过。
乖巧听见的万物把眼睛抬起望向上方,没了视线的影响西拾弯腰,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捏着纸巾擦拭她眼下残留的泪痕,此时他留意到她眼下白净,突然想起来在很久之前陆京墨和他聊过关于白露莫名晚睡的事情。
鉴于在那话提前两人刚结束了国外出差,倒完时差再碰面时他突然起来这个问题,乍听觉得没问题,但细品西拾就问:“你不是刚回来么,怎么知道她这段时间晚睡?你把‘深海’给她戴上了?也不对啊,我这里没显示有新的信号源启动。”
“没有,我是这次回去看见她有黑眼圈了,她作息一直很规律,从来没有黑眼圈,我不在这段时间她肯定熬夜了。不行,我得把她纠正一下,本来人身体就不好,熬夜怎么吃得消,回头身子再熬坏了。”
“好好好,合着我就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是吧,我真服了。”当时西拾就觉得自己是路边的狗,莫名其妙被人给踹了一脚。
后期陆京墨确实把白露的作息强制性调好了,某次西拾无意间看见了他列的作息时间表,怎么说呢,让他想起了一句话——高度自律即绝对自由。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张表非常符合人体健康,但从现实角度来说这表违反了现今社会人心浮躁的现状。
到底是哪个年轻人能够在十点就入睡成功啊,六点就起来,那时正值冬季,太阳都还没升起来人就醒了。白露是怎么做到的他没细想,反正让他这么规律作息是不可能的,这表太科学了,而自己讲玄学。
由于自己是个作息不规律的人,所以结交的朋友大部分作息都不规律,同理认识的女人也是夜猫子,除白玄蝉以外,眼前这位是他见到的第二个眼下这么干净的人。
“陆尘光,水水会不会有事儿啊?”
水水是谁?而且她为什么喊自己的全名。西拾愣怔片刻反应过来刚才她在喊那条狗叫‘水水’,那水水应该就是那条狗了,如此说来他如实答道:“肋骨骨折,送去做手术了,死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万物不知道该是喜还是忧,随水是她出国上学之后一直养在身边的,陪她度过国外游学最寂寞孤独的年月,好不容易能回国了,安稳了没几天竟然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想想难免有些阴郁。
莫名地她觉得伤心,收回去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见状西拾猛地被吓到,难不成自己下手重到把她给疼哭了吗?还是自己太凶让她觉得害怕了?不应该啊,自己收着力道了,而且自己对别的女人态度似乎更差。
“欸!?怎、怎么了?欸——你别哭啊……不是,不哭行,你好歹告诉我个理由吧,怎么突然就哭了?”
“呜呜呜……”西拾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万物直接哭出了声儿,抬起的脑袋默默低下用手背擦拭着眼泪,抽泣着断断续续说道,“水、水水,它从好多年前就、就陪着我了,我在国外的这、这些年都是、都是它陪我过来的,结果一回国它就受伤了!”
“受伤在所难免的事儿嘛,人还会受伤呢,何况一条狗了,我有些时候还莫名其妙被人从背后踢一脚呢。”这里他说的是慕花信,前前后后加起来他被踹了三次,三次之后他绝对提防着她,走路都走她后面。
“你被踹你活该!水水是无辜的!”
“——?”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
哭泣声戛然而止,万物讪讪地抬起头看向他,露出个纯良的微笑,企图用微笑掩盖刚才言语中的过失,毕竟人在屋檐下,该低的头还是要低的。
“把碗洗了,我回去睡觉了。”西拾暂且拒绝了她的示好,冷漠回应,临走时不忘回头提醒道,“你要是还想下厨的话,记得留意火,我可不想一觉起来这小厨房烧没了,重建挺费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