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一边胡思乱想,一面说道:“此事我不便开口。”非议上司,是官场大忌,陈瑾又没有投靠在萧鸾那处,让她出主意,于情于理都并不合适。萧鸾见陈瑾的模样,也顿时明白了过来。此前他们没有其他人,最大的就是萧鸾,而且当时环境险恶,一不小心,也许会把命都赔上,当然要众志成城。而眼下已经完全不同了。萧鸾想明白了,她心中虽然惋惜,却也没有太过失落,对方肯实话实说,而不是找借口推辞,已经是很好的了。萧鸾点点头,说道:“是我思虑不周。”她听着隔壁的厅堂里传来的声音,又有些歉意,“我耽误了陈传胪的事。还望陈传胪见谅。”“得殿下看重,是陈瑾的幸事。”陈瑾推辞道。萧鸾也没有太多心思跟陈瑾客套,很快就要离开。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陈瑾的声音在身后慢悠悠地响起:“这茶茶叶可真多,我得倒出点儿来才能喝。”萧鸾灵光一闪,她扭头看了眼陈瑾,却见陈瑾没有看向她,只是低着头慢悠悠地饮茶。萧鸾笑笑,便匆匆走了。京城中,此刻天已经渐渐的有了些凉意,今年的中秋团圆一下子少了好几个皇子,虽然饭菜也都那样,但萧炜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的不适。他捏着自己的鼻梁,将笔往一旁一扔,一旁的内侍悄无声息地收拾着帝王任性的后果。“朕……是不是也老了?”萧炜突然开口,“我竟也开始担心六郎安危。”“陛下春秋鼎盛,哪里是老。”内侍是从小在萧炜身边侍候的,如今也升任了堂堂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他出去虽然是权势滔天,但在萧炜身边却是个伏低做小的伶俐模样。他笑得真心实意,话音也绵软轻柔,“父亲关爱儿子,这是人之天性。这孩子啊,无论走多远,做父母的总是挂心着。”萧炜闻言,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他没有回答太监的话,而太监也不会主动去问,这房间里自然安静犹如深夜。过了一会儿,有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说道:“陛下,谢首辅已经到了。”“宣。”萧炜睁开了眼睛。很快谢准就走了进来,朝萧炜一拜。君臣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就很快入了正题。萧炜朝谢准递出一封信,说道:“首辅看一看。”谢准看了眼信封,见上面写的是萧鸾的名字,上面行文严谨,这并不是儿子给父亲的家书。既然萧炜让看,谢准也不会客气。谢准一目十行的看完,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很久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附身拜倒,将信双手上举,说道:“臣的错,让下面的人欺上瞒下,做出这样的事。”“莲华教盘踞当地百年,自然不能说是首辅的过错。”萧炜接过了书信,他看了一眼书信,看着萧鸾写的字,都说以字识人,萧鸾年岁尚轻,下笔力度不足,看上去似乎就如她的相貌那样清秀,但转折之间又带着倔强,里面一点勾带都没有,坦荡明光,就好像这封信中所写那样。萧炜露出了一点笑容,说道,“六郎这孩子,把设计诛杀东明知府一事也写了。就不怕御史参他么?真是老实。”一句真是老实,可算是夸奖了。谢准心中盘算着,看来这默默无闻的成王,也终于经由此事,走进了圣上的眼中。“首辅也看到六郎信中所说,你觉得此事他办得如何?”萧炜再问,让谢准起身。萧鸾并未像当初萧鸑那般直接上书应该怎么做,而是直接写了自己的做法。萧炜也看得十分新奇,又不至于像萧鸑那般,有对于儿子面对老子的指手画脚的尴尬和恼怒。谢准揣测圣意,道:“以成王的年纪,做事难免有年轻人的冲动和不周,但平定叛乱,实为大功。”萧炜嗯了一声,这才道:“六郎尚在游历之中,其余诸事就得劳累首辅了。”谢准应了是,在心中盘算起来。这一出后,该赏该罚的,而成王所奏的事,许多朝廷并不清楚,这奉元也该天翻地覆了。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昨天太热情了,吓得我赶紧再更了一章=====处置萧鸾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来自萧炜的圣旨。萧炜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萧鸾的作为,并赐了良田宅院等等。又按照这次在莲华之乱中的行人司各人根据功绩赐下许多奖赏。众人皆知,哪怕自己不能一飞冲天,也必然是在上司甚至是圣上的心中留下了一道印象,为此后官路通达奠定基础。萧鸾拿着来自父亲的赏赐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她看着官员们个个欢天喜地的模样,也不禁为他们开心。而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总兵了。萧鸾自那日得了陈瑾的提点后,便将这些吃白粮的军士们分成了好几块,以练兵为由去周边扫灭贼寇,以训练为由帮农人开垦荒地。至于不满?每日里大体力活动让这群小伙子沾着枕头就呼呼大睡,哪里还想得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