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蓁送走了信,心中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担忧,她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也必然是得了消息的,于情于理,此事都会得到妥善的解决。而她也只是利用这事关联住萧鸾和严家,顺道再给那远行的孩子一点安慰与支持。严蓁慢慢走出房门,看在满院子乱跑调皮的九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引来绮罗的关注,此时的天气炎热,绮罗便拿着绢扇为严蓁打着扇子,又宽慰道:“六郎打小聪慧,娘娘不必担忧。”“这事他要是熬不过去,那就让他回来吧。好歹我还能护着。”严蓁摆摆手,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样。绮罗在心中暗笑,自己这个娘娘素来是口硬心软的,若真是不在意,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京中烟火柔软如絮,飘落到奉元就变成了灼热似火的模样。萧鸾躺在床头,她实在是热得狠了,但是顾忌身份,又只好穿得严严实实的。唯一松快的时候,大概也只有倒在床上的时候了。她的目光偏转,一旁的齐霁真正坐在桌旁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萧鸾拉了拉衣领,让空气好窜进衣裳里,然后靠了过去,问道:“还在读书?”“嗯。”齐霁真应了一声,她闻到了香味,时人好风雅,富贵人家,男女都会熏香,萧鸾顶着皇子的身份,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以往她身上都是清淡的雪松香味,带着股清冽气息。眼下里,因为热气的关系,这股味道被陡然放大,不似平常的清淡,仿佛还带着人体的温度,变得滚烫起来。齐霁真放下了书本,看着萧鸾,目光柔和又无奈,道:“六郎,你靠得太近了……”她看看萧鸾,又看看自己的书,这才道,“挡住我看书了。”萧鸾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便往后退了几步。那仿佛包裹住人的香味就淡了些,齐霁真悄悄地松了口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书皮,这才道:“我日后回京是要考科举的,平日里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又怎么对得起面前这个全力帮助自己的人呢?只是这些话,齐霁真按在了心底,并没有说出来。萧鸾见状,也不好打扰。她与杨健约定的时日还有几日,原本陈瑾颇和她心意,是可以偶尔聊几句的人,只是现在整个行馆都有人监视,大批的金钱美眷被知府送入行馆中供人享乐。一帮官员除了几个清醒些的,早就沉溺享乐,甚至巴不得不回京城了。这样的情况下,找陈瑾也是很不合时宜的了。而沈引玉则被萧鸾派出去,这几日里和霍庆山等人仔细地查探着这东明府的种种。他们甚至出了趟城,混到卫队处,带去了萧鸾的话。卫队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卫队人少,不能强攻,也只好按照萧鸾的计划静静等候。如此一来,下属们忙得脚不沾地,萧鸾过了出谋划策的那段时间,除了每日晚上需要与其他人商议已经查看进度以外,竟然悠闲得就如一个闲人,没有什么事做了。萧鸾看了看天色,叹息了好几声,只好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祀官是从钦天监派下的,由卫队护送。又因要择日开坛,因此讲究颇多。东明府知府王献也不敢怠慢,他只求诸事顺遂,好平安地把这些家伙送走,因此尤其的卖力。杨健对此心知肚明,于是打着老好人的模样笑嘻嘻的说“不急不急”,看着王献的模样心中暗笑。陈瑾作为下官,因了祀官求雨祭奠的事,忙得晕头转向,也没那闲功夫看戏了。祀官求雨,和莲华教完全不一样,是更庄重的祭奠,百姓们有听说的,也就感慨几句皇恩浩荡,倒没有莲华教的热闹,还有那几人私下里嘀咕着。先有莲华教求雨,眼下又来一个,会不会冲撞了神仙云云来。总而言之,祀官的祭祀还算庄重又体面地结束了。这是朝廷事,王献自然不会带上莲华教的人,再次设宴时,就连驻守城外的卫队也来了数十人保护祀官。只是入府时,卫队们自去兵甲以示无害。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健突然一举杯,说道:“王知府,你看这求雨是有效,还是无效呢?”王献一愣,顿时笑答:“天官来人,自然是有效的。”杨健一声长叹,说道:“此前见那莲华教求雨,也是诚心实意。可过数日,老天滴雨未落,敢问这又是为何?”王献抽抽嘴角,道:“老天的事,自有老天的安排,说不得正是见了天官,因此不落凡雨,需得天官祭祀,方才显出祥瑞,让我大夏子民知道皇恩浩荡,顶礼膜拜。”“哦?”杨健听了,哈哈大笑道,“我倒是听说,若有人暴虐横征,惹怒苍天,老天震怒,也会警示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