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今日庆典,效果尚未可知,但民众欢欣鼓舞,若是再旱灾不严重的地方,倒不失一个好法子。”“沿路行来,水位退减,但江河沿岸,却未完全断绝,只是良田侵占,山村僻远,运水不便。若再加上蝗灾,食无可食,方成大患。”这是齐霁真的声音,“可见这旱灾最为关键的,是食物。”“所以我一定要如此?”这是萧鸾的声音。“六郎可是后悔了?”齐霁真的话中已经带了笑意。沈引玉十分好奇,凑了个脑袋过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萧鸾见到沈引玉过来,顿时大喜,一把将沈引玉抓了过来,说道:“蛮奴来得正好,这可是千古留名的好事,你自然也要有一份的!”沈引玉乐得一哼,挽着袖子就凑上来,等看清萧鸾和齐霁真围着的那小碟中的事物后,顿时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就要后退,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先说好!我可不吃这玩意儿!”齐霁真见沈引玉吓得脸色都白了白,笑道:“想不到平日里蛮奴一副心大的样子,还是挺聪颖的,一猜就猜到了。”沈引玉急忙摇头:“我不要,我不吃。”他说到这里,看看齐霁真又看看萧鸾,大喊起来,“你们两个不会要自己吃吧!”“安静些。”萧鸾急忙拍了沈引玉的额头一下,扶额道,“这可是我与三娘好不容易才搞到的,若你这么大声,引来了霍百户,他定不会让我们试的。”“可是这……?”沈引玉指着那碟小东西,这是一盘炒过的蝗虫,只是炒的实在不怎么样,上面还有些焦炭。沈引玉认真地打量着这碟虫子,然后看着齐霁真,有些迟疑的问,“这是你做的?”齐霁真脸上微红,点头说道:“本地人说蝗虫是旱神使者,吃之不详,会让大旱再延续,所以没人帮我。我只好自己……”她一个娇养长大的世家贵女,能勉强做出一盘像菜的东西,已经是十分不易了。沈引玉闻言,又看一眼萧鸾,只觉得自己这位成王殿下,在他来前,竟然想要自己吃下去,简直就是勇气可嘉,何止可嘉,那真是大无畏了。沈引玉深吸口气,拍拍这个自己一直视若亲弟的成王肩膀,露出了一往无前的眼神,说道:“我为你出生入死,可千万要记我一功!”萧鸾看着沈引玉的模样,又见一旁的齐霁真臊得脸色通红,她突然就有些不乐意沈引玉的玩笑,既不高兴他的话,看着那盘虫子,又觉得齐霁真行馆陈瑾顺着人潮,朝知府为他们安排的行馆走去。她看着路上的来往行人,若不是听到萧鸾的话,她真是难以想象,这里正发生着一场大旱灾。陈瑾停下脚步,她问了行人,突然脚步一转,转到了牛马巷里。这里是卖牛羊马的地方,气味浓厚,在城市中较为偏远的地方,平日里若没有需要,也不会有人来这种地方闻臭。而现在,落在陈瑾目中,牛羊马匹早就被人所替代,瘦弱的人们被草绳捆绑在一处,麻木无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的臭味,只是这味道都是从曾和她一样的人类身上传出来的。陈瑾只是看了一眼,就掉转过身子,脚步蹒跚,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就像是一个误入禁地,因而失魂落魄的普通人那样。她原本想要亲眼所见,可亲眼所见后,她又觉得难以承受,想到萧鸾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更加的失神。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到行馆,远远的看见行馆处高挂的灯笼,以及门口强壮的守卫,她明知这是流着灾民膏脂之地,竟也难免从心中浮现出一丝安慰。陈瑾大步上前,向守卫看过了自己的名牌,刚想入内,却突然听到了和缓的嗓音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陈上官?”陈瑾回转身,见阴影处走出一名男子,面容似有些面熟。陈瑾微微地眯起眼,记起这是知府身旁的通判,接风宴上,他也随王献一起赴宴。陈瑾便行礼道:“陆通判,不知有何事寻瑾?”那陆通判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陈瑾,笑道:“下官刚从行馆出来,正是清风朗月时,在此地醒醒酒,不想见着了陈行人。下官只见一模糊人影,因此试着喊上一喊,原来还真是陈行人,不知我这小小的东明府有什么吸引行人流连忘返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