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人在寺庙,拜拜也是常理,他还是向佛堂走过去。不比山顶大殿,寺庙里的神像并没有十分高大,也没贴着金箔。大多是等人的泥塑和木雕。林涛看着那塑像,怔怔的出了会神。那僧人进来,架了个梯子将经幡慢慢拆下来。林涛看了看这里里外外就这一个年级颇大的僧人,怕人摔着,于是去搭把手。他不是沉闷的性格,总要拽着人讲讲话。一面眯着眼睛以免被灰迷了眼,一面问那喇嘛:“你们的佛像该不会都是自己做的吧。”“请人做的。”“做好了运上山么?好运么?”林涛从梯子上爬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喇嘛笑了笑:“泥塑会请匠人上山来,直接塑好。木制的要运,但也还好,只是看着厚重,其实是空的。”“…………”林涛脑袋里像是紧绷的黑色幕布骤然破了个窟窿,透出凉丝丝的风来。“空的?”他说。那喇嘛看他有兴趣,点点头还挺高兴,问他:“你知道舍利子放哪里么?”林涛摇头。“八重宝函。你知道八重宝函放哪里么?”林涛看着他,轻轻吸了口气:“放,供在……塑像里?”“对,也有放地宫的。”那喇嘛点点头:“还有种肉身泥塑,上师坐化之后,将肉身加以塑像用来供奉。因为有这样的隐意在,再加上为了节省材料减轻重量。这样的材质,往往会做成空的。“林涛仔细回想梳理这整个案件,他们几乎处处遇阻,不论锁定哪个人都会与掌握的信息所冲突。如果杀人者是汪福洋,他的作案时间不够。如果凶手是徐若水,却没有她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虽然从画中推出了作案动机,死者最后留下的信息也指向了子杀父,可这二者其实都无法作为足以定罪的证据。林涛之前甚至觉得,他们可能真的遇到了所谓的完美犯罪。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始终无法定罪。现在,他眼前豁然有了一丝光亮。如果,现场能找到徐若水留下的痕迹呢……“既然有放东西的作用,能不能打开。”林涛问。那喇嘛双手一合,微笑道:“可以啊。”门外有突然有了车辆发动的声音,林涛抬眼望去。嘈杂声里有人说:“路通了。”秦明坐在电脑前,最后一次对比从金刚橛上提取到的,沾着血的指纹。秦明轻轻的,吐了口气。……汪福洋。他把金刚橛放在一边,与几天之前伤口倒模做出的白色模具摆在一处,前端尖锐的三棱部分几乎如出一辙。秦明垂眼盯了片刻,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林涛打电话。仍然是忙音。他有点奇怪的看了看手机,林涛不接他电话的时候非常少。这是去哪了……大宝从解剖室过来,看见桌上的东西给吓了一跳:“这?这……凶器找着了?”秦明抱着胸,点了点头。“你哪找着的?”大宝倒吸口气,瞬间激动:“我看见指纹了,这上头是不是有指纹!”“徐若水。”他说:“跟徐钧铭上床的的人,是徐若水。但杀人的人不是她,是汪福洋。她让凶手走了,自己留下来打扫现场。”“为什么?她喜欢那人?”秦明一愣:“你这么想?““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啊大哥!”大宝骤然失笑:“那不然你要怎么理解?”“我没想出来解释。但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她应该没这么感性。”秦明坦白道。“……”大宝觉得还是不要跟秦明谈感情问题了:“这是她保存下来的凶器?她给你的?”“准确的说,是我诈出来的。”秦明略略思索,认真道:“一般这样的孩子都没什么安全感,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手的。但我在看到之前,也没有敢完全笃定。”“……你每次代入犯罪嫌疑人心理都代入的可好了。”大宝靠着桌子,有点挫败的嘟囔了一句。“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秦明抿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大宝抬头看他。秦明露出一个假笑来,快速的后退两步,转身走远了。林涛再一次站在徐钧铭别墅前的草坪上,深深的叹了口气。高个子警察说:“你怎么了?”“没事……我就是心疼。”他低声说。那警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林涛把屋里的佛像挨个敲了个遍,敲到中空的声音时,所有人都有一瞬的停顿。林涛的脸色晦暗不明,佛像被打开时,旁边的痕检员轻轻地吸了口气:“脚印,有脚印啊!这里真的藏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