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将她眼眶里的泪水都抹去,确认也没新的眼泪产生后,白发少年才收回手,有些放心地松了口气,拉开一点距离看少女哭红的脸颊和眼角,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唇,再问:“所以,你饿吗?”
“可哭了这么多,我还是有点想哭。”她没否认她饿了,五条悟猜她这时候早饿过头了,肚子里估计没感觉了,但他猜,她自己大概也知道她现在不得不吃点了,没道理夏油杰没一刀把她捅死,她却自己饿死了。
听上去有点滑稽。
但是谁也笑不出来。
“没事,我带你去我家投资的餐厅,你可以一边哭一边吃,哭到把东京淹没,也不会有人说你。”
五条悟一点也不觉得她这时候爱哭算什么事情,就算她之后每天都掉一升眼泪,他也一定给她买够每天擦眼泪的纸巾,他也高兴每天就坐在她身边给她擦一升的眼泪,所以,现在,他当然也就只会眨眨眼,和她说听上去在开玩笑的真心话。
“那这样我要被通缉了。”黑发少女瘪瘪嘴,没即刻同意,反而这么说。
“有我在,没有关系。”他懂她的言下之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她自己跟着杰这么久会不会被高层找去谈话,审问,关禁闭一类的,虽然她没见识过,但隐约也有听说。
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跟她提的。
五条悟心里有点不太高兴,但这时候也不好追问这些,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指,很认真地和她承诺:“你什么也不要管,想吃就吃,想哭就哭,想睡就睡,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敢来找你。”
“要是有的话,你也捅我一刀,伏黑甚尔刺我的刀我还留着,专门留给你刺我。”他这么说,笑嘻嘻地做下承诺,为了展示他诺言的真实性,还切实可行地给她安排了一个刺他成功率百分百的武器来。
然而穗波凉子却不太领情,以一种奇怪的目光呆呆地望他。
“……”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帅。”他明白她的意思,却偏要咧起嘴角,卖乖似的故意问。
她明白他明白,所以这时候就把那种视线收起来了,她抿抿嘴唇,似乎气极反笑,又忍不下这口气,觉得他在笑话她,所以有点愤愤地锤了他一拳:“我才不要捅你。”
用了一点力气,但五条悟只感觉像被猫碰了一下似的,都够不上挠的程度,他也跟着她笑起来,一边装模作样摸摸被她打的地方,一边点点头,定定地,很认真地看她,说:“我知道。”
“……”
在那目光下,穗波凉子脸上的笑渐渐散去了,他们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虽然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在这时候和她聊天也总破坏气氛,但正如他大多数时刻明白她一样,她也都清楚,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干什么都没关系,哭也好,逃避也好,当鸵鸟也好,就算捅他一刀也完全没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仅不会怪她,还愿意把刀递给她。
穗波凉子瘪瘪嘴,看上去又想哭了,但她这次自己把眼泪抹掉了,她咬咬嘴唇,带着一点感动的哭腔开口和他说了“谢谢”。
然而话说出口,她才想起来五条悟很不喜欢听她道谢,于是又咬了咬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他。
但这一次,五条悟没说什么‘都说了不要你道歉’这样的话了,他耸了耸肩,以非常理所应当地姿态接受了她的道谢。
也许是穗波凉子疑惑的目光太明显,又也许是她即便不那样表现他也明白她的心,所以,不由得她发问,他就咧起唇角,半是认真半是抱怨地给了她答案。
“没办法,毕竟我真是快被你搞死了嘛,所以这次你的道谢,我就受了。”
他懒洋洋地拖长音调,凑近她,这次真的凑得很近,差点鼻尖就碰到鼻尖,但还空出半个指节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好是穗波凉子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眼睛里的自己而不会重影的距离,而在这样的距离下,他却只是拉起她的手,像之前受伤后借伤口向她撒娇讨吹吹一样,把她的指尖摁在他曾经拥有伤口,而今光滑无比地额角,献宝似的说:“喏,你看,现在,我的疤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