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微风轻拂,羽毛般的轻絮在空中飘舞,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细语。屋内,一片温馨静谧。子俊静静地坐在颦儿的床沿,目光温柔地落在熟睡中的颦儿身上,若有所思。渐渐的,朝阳那璀璨的光芒透过窗户,如金色的纱幔般泻在颦儿苍白的面颊上,宛如为一幅素雅的画卷添上了绚丽的色彩,使得她更显妩媚动人,宛如沉睡中的仙子。就在这时,颦儿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纯真无邪的眼眸犹如清澈的湖水,静静地凝视着子俊那张英俊的脸庞。子俊看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笑意:“你醒了!”“是呀!你怎么没走呢?”颦儿用那带着稚嫩的童声问道。“因为我被你‘威胁’住啦,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不想看到有人哭鼻子呢!”说着,子俊忍不住轻轻地捏了一下颦儿那翘翘的、圆润可爱的鼻子。“你干嘛捏我鼻子?好痛呀!”颦儿半撒娇地叫道,一下子挺直身子坐了起来。她这病就是这样,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就像夏日里的一阵急雨。“夸张,哪有那么痛!”子俊注视着颦儿的表情,调侃道。“那你说不痛,那我也捏你!”说着,颦儿不由分说,探过身子,伸手捏住子俊的鼻头不放,一边捏还一边调皮地咯咯直笑。“哎!你快点松手好不好?真的很痛哎!”子俊发出痛苦又有些滑稽的鼻音。“你不是说不痛嘛,现在怎么又叫喊啦,还男子汉呢!我就不放手,坚决不放手!”颦儿一脸得意。子俊见她这小孩脾气,知道硬来不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微微一笑。“哎!有些人可真可怜呐!”“你说谁呢?”“你说呢?有些人连做女孩子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呢!”“什么基本常识?”“就是绝不能在男生面前露出凶巴巴的样子呀!”“为什么?”“因为没人会把一头‘母老虎’娶回家呀!”听到这儿,颦儿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立刻松开了手,低下头,用手轻轻地揉着那被子俊捏得红红的、有些发酸且微微发黏的鼻翼。可不知为何,过了好一会儿,颦儿抱着双膝坐在那儿一声不吭。“颦儿,你怎么啦?”子俊探过头去询问。“你说我凶巴巴像‘母老虎’,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这辈子都没人要啦?”说着,她不自觉地噘起了小嘴。“哎!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听风就是雨。别担心,要是没人要你,如果你到八十岁还没嫁出去,那我就娶你!”子俊被这个喜怒无常的她弄得哭笑不得。听到这话,颦儿顿时喜上眉梢:“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许耍赖、不许噘嘴!”“嗯!”子俊笑着点头。“那你得先付点‘定金’!”“什么?”子俊被这个鬼丫头弄得一头雾水。“就是从你那儿预支点‘快乐’,走,陪我出去玩吧!”说着,颦儿就跳下了床,连鞋都没穿,拽着子俊的手就向后花园的草坪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喊:“你跑得好慢呀!快点!哈——你还不如‘乐乐’呢!”“乐乐是谁呀?是你的朋友吗?”“不,是我的小狗。”“什么?你这个小丫头,居然拿我和狗比,看我不敲你的头!”说着,子俊一手扯着颦儿的胳膊,一手扬起作势要敲她的头,而颦儿则大喊“救命”,边笑边挣扎。就在他们嬉闹的时候,忽然从一棵大树后面传来“汪……”的狗叫声,随后,只见一条浑身乳白色毛的大狗,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眼中仿佛有千般怒火、万般不满,还做出捕食的姿势。子俊惊恐万分地望着颦儿:“怎么办?”“跑啊!”说着,颦儿拽着子俊的手撒腿就跑,绕着花园狂奔起来。而那条狗见状,也不甘示弱,紧紧地跟在后面,“汪汪”大叫。这叫声吓得子俊魂飞魄散,他反过来拽着颦儿的手,跑得更快了。终于,他们累得再也跑不动了,只好在一棵大树下藏了起来。子俊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对颦儿说:“哎!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就要被狗咬了!”“哈——”颦儿看着子俊害怕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你疯了!再大笑,把那狗引过来,咱俩可就真成狗粮啦!”子俊一脸严肃,仿佛面临大敌。“哈——哈——”颦儿笑得更厉害了。“别笑!别笑!”子俊急忙捂住颦儿的嘴,情急之下,把她按倒在草坪上。“呼——”一阵风似的,原来是刚才那条白狗发疯般地向他们扑来。“呀!死定了!”子俊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哈——”颦儿却还是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子俊觉得不对劲,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动静。他悄悄地睁开眼睛,“哇!”原来那条狗正趴在颦儿脸边舔来舔去。,!“乐乐!乐乐!别这样!”颦儿一边笑一边推开狗。狗对她亲昵地绕来绕去,摇头摆尾。“啊!好啊!这条狗是你养的!”子俊指着颦儿的鼻子,这才明白自己被这个小丫头骗了。“哈——哈——”颦儿笑得更欢了。“哼!这不能怪我,我又没说狗不是我的!是你自己不动脑子,在我家别墅里,哪来的别人的狗呀?”“你……你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子俊说着,再次把颦儿按倒在草地上,挠她痒痒。“哈——哈——”“饶命、饶命呀!——”在一个堆满柴棒的小院里,矗立着两间又矮又旧的茅草屋。烟囱里不时冒出浓浓的黑烟,那黑烟滚滚,仿佛要将整座房子吞噬一般。“芳老师在吗?”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小院,老远就伸长脖子试图往屋里张望。连着叫了几声,屋里才有“扑通”的动静。只见一个满面漆黑、油污像葡萄汁般黏在脸上的女人,手里提着烧火棍走了出来。她的头发蓬松得像一团乱麻,这个男人被吓得连连后退,满脸惊愕。“你知道芳芸意老师在哪里吗?是在这儿住吗?”“是呀,您有什么事?”“那你是她什么人?”“我就是芳芸意啊!”男人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又是连退数步,满脸怀疑地问道:“你就是芳芸意?不会吧!”“对呀!我就是。您有什么事?”“我是楚家沟小学的校长,我们早就听楚明提起过你,说你多才多艺、学识渊博……可今天一见……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还不去给孩子们上课?六年级的学生都已经停课一周了,他们马上就要升初中了,你知道这个时候对他们有多重要吗?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我……是因为……”芳芸意刚想解释。“你不用给自己找理由了,你不就是因为自己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还没上课就端起架子来了。我告诉你,我们楚家沟虽然是穷乡僻壤,但我们也绝不会向你低头哈腰、摇尾乞怜。要不是楚明极力推荐你,我们才不会让一个外乡人随随便便住进来呢!而你呢,不但不感恩,反倒摆起架子来了……哼!大学生!我们不需要,明天一大早,你给我马上搬出楚家沟!”说完,这个倔老头气愤地拂袖而去。芳芸意呆呆地站在那儿,手中的烧火棍不由自主地滑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同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那被熏得漆黑的脸上滑落。她也知道这么久没去给孩子们上课是不对,可她实在是有苦衷啊。自从为了躲避闲言碎语全家搬离清水县以来,母亲就一直卧病在床,生活无法自理,几个妹妹又都在上学,所以,家务的重担全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每天都要担水、砍柴、割草、做饭,还要给母亲煎药,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给孩子们上课呢?此刻,芸意只觉得满腹委屈,却无人倾诉。被人误解也就罢了,可母亲病得这么重,明天就搬出楚家沟根本就不可能……看老校长的样子,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谁能帮帮我呢?再去找楚明吗?他为了我放弃了大好前程,为了我低声下气求村长、校长,让我们入户,还让我去教书,为了母亲的病,他又四处寻药……我欠他太多了,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我怎么能再麻烦他呢?可要是不去找他,我又能找谁呢?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天哪!我……怎么会这样?要是子俊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处理好所有的事……子俊!子俊!你在哪里?我在呼唤你,你听到了吗?——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那么我愿意用一万次的回眸换来你片刻的停留,可我却清楚,今生今世,即使是十万次的回眸,也换不来你我的擦肩而过了。你去了一个那么遥远、那么遥不可及的世界,而我却注定在这尘世中挣扎、痛苦、绝望……想到这儿,芸意痛苦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衣襟上,她无助地瘫坐在地上,失神的眸子低垂着……不知过了多久,芸意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不好!”她猛地想起,刚刚烧火的时候还没添完柴,有一大堆柴还在灶旁呢,如果灶里的火蔓延出来,那些柴……芸意想到这儿,慌忙站起身来,可当她回头的那一刻,她惊呆了,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原来,火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大火已经蹿上了茅草屋顶,火星四溅,屋顶的稻草在大火中“噼里啪啦”作响,整个屋子在火焰中摇摇欲坠,房架仿佛马上就要倒塌,燃烧着的茅草屋映红了半边天。“芸意!你还愣在那儿干嘛!你妈妈还在屋里呢!”只听一声尖叫,随后一个身着黑衣、长发飘飘的大男孩冲进小院,猛地拽了一下芸意。芸意这才如梦初醒,不顾一切地向火海中的茅草屋冲去,边跑边大喊:“妈!妈——妈——”,!可楚明一把将她拦在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芸意,你不要命了吗?火这么大,你进去只有死路一条!”“不,你放开我!我不送死,难道要让我妈送死吗?”芸意拼命挣扎着、叫喊着。“我去!”楚明说着,一把推开芸意,迅速脱下外套,浸到水桶里,然后拽出来湿衣服披在头上,飞一般地奔入火海。此时,火势愈发凶猛,整座茅草屋就像万条火蛇在不停地吐着无尽的火焰,那火焰张牙舞爪,仿佛要毁灭一切生灵。楚明不顾一切地冲进去,腿上、身上、头上都着了火,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滚滚黑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更是让人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只能凭借记忆,摸索着向里屋的小火炕走去。可这里四处是火,他的手只要稍微碰到任何东西,马上就会烫起豆大的水泡。然而,他毫不畏惧,依旧坚持摸索着。终于,在灶边,他摸到了一个人。他没有丝毫犹豫,背起这个人就试图往外冲。可刚走了两步,几个大火球从屋顶掉落下来,楚明躲闪不及,一个大火球落在他的右臂上,衣服瞬间着火了。他依旧向前冲,当冲到房门口时,门上方那燃烧着的横梁突然带着火焰砸了下来。楚明暗叫不好,纵身一跃,向外扑去,同时用力把背后的老人甩向远处,而他自己刚扑倒在房门外,一只脚却被那横梁狠狠地砸中了。随后,芸意拼命地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拽出楚明被横梁压住的脚,使劲地拖着他的身子。眨眼之间,茅草屋在熊熊大火中轰然倒塌。这时,楚明强忍着浑身的伤痛,挣扎着坐起来。“芸意……快……快看看伯母怎么样了!”芸意奔到母亲身边,蹲下身子,扶起母亲的头,试探了一下呼吸。她惊喜地叫道:“妈还活着,妈还活着……”过了一会儿,母亲虚弱地说:“我……我渴……”“芸意!伯母好像要喝水!”楚明把耳朵凑近老人嘴边。芸意小心翼翼地把水碗放在母亲嘴边,慢慢地喂她喝水,不一会儿,母亲居然就睡了。芸意和楚明把老人移到院子西边的柴房里用稻草铺成临时的床。楚明在转移老人时一个不小心,又被一个小木桩绊了一下,立刻跌倒在地,加上烫伤的疼痛全面发作,他顿时昏死了过去。“楚明!楚明!你醒醒呀!”芸意跪在他身边,扶起他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泪水滴在他的脸上。就在她哭得泪眼模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擦拭。原来是楚明缓缓睁开了眼睛,吃力地笑着,抬起手,为芸意擦去脸上的泪珠。“你醒了!你醒了!”芸意惊喜地叫道。“我还以为……”“你以为我死了是吧?我也以为我死定了,可我到了阴曹地府,阎王老爷不收我呢。他说我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我说过要帮子俊照顾你,我怎么能死呢?所以我就回来了。”楚明傻笑着看着芸意。“你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芸意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楚明感觉好了一些,便询问起火的缘由,芸意就把老校长来访的事说了一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芸意满脸疑惑。“其实他本来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有点倔。你不知道,因为你没去给六年级的孩子上课,好多家长都找到学校,还去了校长家里,可你还是没去。有些家长一气之下,把校长家的玻璃都砸了,当时是夜里,他老伴被吓得心脏病突发,送去医院了……你说他能不生你气吗?”楚明缓缓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能理解。可他逼我明天就搬出楚家沟啊!我现在又把借来的房子弄成这样了……本来事情就糟糕,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芸意没了主意,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楚明。“你放心吧!我来想办法解决!”楚明坚定地拍了拍额头,只是,他到底有什么办法呢?而子俊那边又怎么样了呢?:()千里姻缘使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