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语气郑重,还非得当面说。起初他以为是贺培风出了什么事,但后来听着又不像,不过意识到不是贺培风出事时,他发觉自己竟然如释重负,以至于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坏消息,他好像也没那么抵触了。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拉开车门上了车。……他到她家楼下时,她人已经在楼下了,见到他车子停下,朝他快步走了过来。大半个月没见,她好像变了个人,样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整体风格却和记忆中那个明艳精致的宋拾一对不上号了——宽大的白t恤,松松垮垮的牛仔裤,素面朝天,完全没有见前男友的自觉,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见她拉开车门上了车,他问她:“去哪?”她说:“就在这里说两句吧。”他朝着车窗外楼上的方向扫了一眼,笑着调侃她:“就在这?不怕被培风看到啊?”她看向他,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神色:“不开玩笑,我有正事跟你说。”他这才收敛了笑意点点头:“你说。”宋拾一把大师姐的那番话简单转述给了盛铭。她说:“金诚科技的财务报表我研究过,不说别的,至少那上面体现的业绩肯定有水分!”她说的语无伦次,但她知道盛铭肯定听懂了。他沉默了片刻,笑着问她:“你也说了,我明知道它有问题还投它,这不是说明我也有问题吗?所以你还跑来告诉我是为什么?劝诫我回头是岸吗?”“我知道不是你。”她说。好半天,盛铭只是笑了笑。宋拾一:“该说的我都说了,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就在她要下车前,盛铭忽然说:“你们没有在一起。”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或许他早有预料她和贺培风会是这样的结果吧,但即便是如此,他还那么在意这件事,还在被这件事困扰着。想到这一点,宋拾一轻轻叹了口气:“盛铭,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挺看得开的人,也一直很欣赏你这一点。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这么洒脱一人,也该向前看了。”他像是想了想,点点头:“说的没错。”他淡笑着说:“上次在篮球场那次我是有点上头了,一上头就容易说气话,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她知道他指的是他怀疑她和贺培风早就背叛了他的事。说起这个,宋拾一确实有点惭愧,虽然她的的确确没有背叛过他,但他的那些疑问她也没办法回答。他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无所谓地说:“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不会的。”她了解盛铭,他不会说什么虚话,所以他能这么说必然也是真这么想。让她意外的是,在已经有那么多说不通的“蛛丝马迹”的情况下,他依然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很微妙,如果她当初再迟钝一点,或者说更信任他一点,或许他们也不会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盛铭。”她叫他的名字,可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无所谓地笑了:“是不是有点感动?是不是觉得我也还不错?”宋拾一无可奈何地看向窗外。“培风就那么好?比我呢?”宋拾一深吸一口气打断他:“咱能不说这个吗?”盛铭耸耸肩,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我那天说那些话时,并不只是因为我生气,我故意那么说其实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片刻前还沉浸在自责情绪中的宋拾一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太了解培风了,这么多年的兄弟真不是白当的。”盛铭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小时候有一次别人请我俩吃冰激凌,当时只剩一只草莓的和一只巧克力口味的。我就让他先选,他选择了草莓的。我那时候还笑他品位怎么那么娘。”“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以为他喜欢草莓,以至于每次我们在外面吃饭,但凡有什么吃的是草莓口味的,我一定会给他点一份。就连他过生日那次,我也给他订了个巨娘的草莓蛋糕。”“直到有一次,你猜我在他家发现了什么?”盛铭顿了顿说,“他家冰箱里竟然全是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厨房里他吃了一半的早餐是巧克力麦芬……我当时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误会他。”“你知道这件事情说明了什么吗?”他问她。“说明你俩都有点傻。”宋拾一说。盛铭笑了:“第一,说明我们俩在很多方面的喜好真的很一致。第二,我是个喜欢什么一定会表达出来的人,而他刚好跟我相反,原因是他很在意别人的感受。咱俩分开这么久了,你们至今都没在一起,这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吗?你说,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背叛兄弟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