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恪长公主:“哈哈,真是缜密呢。不过锁金印的机关锁要是孤轻易就能打开,你南楚的机关也没什么可怕的,对吗?”
明公子正要反驳,嘉恪长公主又对使臣说道:“东宫被围那夜,通行的机关钥为一对比翼机关鸟,解开方式为扳动机括上五下三左四右二,使臣一查便知。这等机密若无人告知,孤是万万不可能知晓的吧?”
使臣没说话,但他那惊诧的眼神已经表明他相信了一切。南楚皇宫内的夜禁十分严苛,每夜都会更换不同的通行机关钥,如果要通行必须会解开当夜的机关钥,认钥不认人。而通行机关钥从来不告诉别宫的人,尤其东宫守卫都是太子亲信,断不可能背主将这消息卖给在南楚无依无靠的银侧妃。
明公子也哑了,使臣缓了一缓说道:“如果银侧妃确是与二皇子密谋此事,他为何不将你灭口还放你离开?就不怕你被太子的人抓到反咬二皇子一口么?”
嘉恪长公主笑道:“这就是你们二皇子的聪明之处了。且不说还有没有人愿意为被打残的太子效力,孤出逃之后,所有矛头都会指向孤,二皇子反而能更好地演一出‘绿帽加身不甚难堪’的戏码,之后派人追击于孤,在南楚国内痛陈必将孤抓回正法的决心,让南楚臣民更加同情于他。不过也许在熊鸿锦这样布置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派出来的人对孤所下的,确实是毫不留情的杀手呢。”
使臣:“如果银侧妃只是为了逃命,为何盗走枢节?”
嘉恪长公主一笑:“使臣大人,孤总得拿点保命的东西吧?这两个枢节是熊鸿锦整日里把玩的东西,孤还亲眼见过他用这枢节操动机关兽,可见十分重要。”她笑着一叹,“孤在南楚任人欺凌、如履薄冰,保命可是第一要务呢。孤想着这枢节如此重要,即便最终被追击身死,也要这两个枢节为孤陪葬。”
嘉恪长公主转身快步行至澹台璟涛近处,行了叩拜大礼,朗声道:“臣,澹台银池,帝女三嫁,受尽欺凌苦楚,忍尽屈辱白眼,但一直恪尽皇女职守,从不曾令大烨蒙羞,如今终回大烨母国,惟愿不再离国,惟愿死于大烨、葬于父皇母妃身侧!”说罢深深伏地叩拜,长久不起。
一番话说得群臣静默。
纵使他们再如何将这位长公主当做一个利国的工具,此时却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儿和姐妹,有多少都是成为了家族联姻的棋子,在陌生的夫家过着暗无天日的浑噩生活。
何况已经三嫁且两次都嫁往异国的长公主。
孤立无援,呼嚎无门,除了一个大烨公主的名头,堪称一无所有。
从古到今嫁往异国和亲的公主,虽然看似尊贵,可若是异国弄死公主再报病丧,本国又能如何呢?
众臣不语,纷纷偷眼看向皇帝。澹台璟涛缓缓走下龙座伸手将嘉恪长公主扶起,感慨地拍抚着她的手,说道:“皇姐受苦了,父皇在天有灵定然极为心疼。一切有朕,你先回去歇着吧。”
嘉恪长公主点头,回身面向众臣,说道:“孤还记得嫁往草原出行那日,列位臣工随父皇一同前来相送,纷纷夸赞孤‘为国效命、巾帼表率’,待孤嫁往南楚出行那日,列位臣工又来相送,再次夸赞孤‘恪慎嘉端、堪赞忠勇’,孤一直将这些盛赞铭记于心,相信列位臣工会为孤细细考量,以慰先皇在天之灵,断不可能将孤送上绝路。”说罢盈盈下蹲行礼,众臣立即躬身行礼,口称“长公主言重,臣等自当尽心为殿下考量”。
嘉恪长公主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注目中款款而去,穿过殿门,矗立在门口的陵渊抬过臂膀靠近她,沉稳说道:“微臣送殿下回宫。”
嘉恪长公主娇媚地莞尔,将手搭在了陵渊的臂膀上。没走出几步就听见金殿中的争吵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再争吵一阵就会大打出手似的。
嘉恪一笑,余光瞥见陵渊也在发笑,不免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佯怒道:“该死的奴才,笑什么?敢笑今上的朝堂之事?孤看你是找死。”
陵渊笑道:“微臣是在回味方才殿下的风姿,实是夺人心魄。”
嘉恪:“孤还以为督公见的世面够多了,没想到还是井底之蛙呀?看来督公平日里也没见过什么绝色。”
陵渊:“绝色常有,但风姿不常有。殿下堪称风华绝代。”
嘉恪:“呦,督公这赞美孤可不敢当呀,是不是又有什么大生意要孤照顾了?”
陵渊摇头笑笑,说道:“初与殿下相见那日,若微臣没有出现,想来皇上只会找到一具与殿下一模一样的尸身。怪不得殿下这么讨厌微臣,确是微臣耽误了殿下的大计。”
嘉恪的笑意带着些云淡风轻:“是呢,那时孤很想直接宰了你。不过孤遭遇的变故太多,不遂心顺意的时候也太多,怨你还不如怨命数呢。”
陵渊:“宰了微臣,还不如宰了这命数。”
嘉恪的脚步微微一顿,看向陵渊,勾唇笑道:“孤听这话,怎么这么大逆不道呢?”
陵渊也笑:“微臣岂敢。不过殿下在金殿上的作为,微臣以为这已经是反抗自己的命数了。”
嘉恪:“督公谬赞了,不过是一点自保之计罢了。”
陵渊:“殿下能在异国自保已属不易,何况如今情状复杂,殿下抓其痛处一击制敌,临危不惧不乱,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