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白说过,只缘身在此山中。”梁巳附和。……“这话是苏轼说的。”李天水纠正她。说完带着她沿小路一直走,路两边的草高,梁巳的裤腿早被打湿。她扯扯李天水,示意他看自己的裤腿,拍着马屁,“夸你,有先见之明!”他们经过阿勒泰市区的时候,李天水给她买了一条速干裤和溯溪鞋,说回头会用上。梁巳感慨,“头一回有男人给我买鞋买裤子。”“傻样儿。”李天水回了句。“真的,一般都是给我买包买车买钻戒,没人花几百块给我买裤子和鞋。嫌丢份!”李天水不理她。梁巳还在叨叨叨,“还有二十块钱的登山杖。”说完用登山杖戳戳地面,“不对,是三十块,你跟人老板砍到了二十。”“李天水牌溯溪鞋、李天水牌速干裤、李天水牌登山杖。”梁巳笑个不停。李天水加速走,一句话不接。梁巳小跑着拽住他背上的包,递给他登山杖,“吶你看,都变形掉漆了。”说着往草地上一掷,“便宜没好货。”李天水捡起来,都想拿着打她,“我跟你交待了几遍,登山杖是用来拄地面、让你爬山用的。不是让你拿着去打那些野草灌木丛。掉漆了还怪我质量差。”说完自己拄着登山杖走。一路上,梁巳拿着登山杖,一会打打野草,一会kuokuo灌木丛。梁巳怪风景太好,心中涌出股难以自持的喜悦。蓝天、白云、清新的空气、柔柔的风、郁郁葱葱的树,来来往往的人。就是这么一副普普通通的景色,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她快步追上李天水,夺过他手里的登山杖,一胳膊甩老远,然后再小跑着捡回来。继续甩老远,再继续捡回来。……李天水喊她,不要再消耗体力了,路还远。梁巳听不见,人早就跑到远处山坡上的小树下。回头望去,漫山遍野的绿,星星点点的野花。等李天水过去,她先扒他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早点摊上买的油饼。等吃完,她又脱缰似地往前跑,还不时回头朝他挥手,“你太慢啦!”李天水背了一个巨沉的包,里面装了三四瓶水、一个五六斤的哈密瓜、一张野餐垫、一把雨伞、和各种酸奶零嘴。梁巳疯玩了会,感觉热了,脱掉冲锋衣站在一处等他。等他慢慢过去,她又开始扒包,这次是拿水。这次之后不再跑了,因为没劲了。前面有一大段路窄而泥泞,经常被马蹄踩来踩去,已经分不清哪是泥、哪是马粪。梁巳嫌弃,没法下脚。李天水热得脱掉冲锋衣,问她,“你要不要坐马?梁巳摇头,不愿坐马,但也不想踩马粪。俩人就干站着,看着来往的驴友踩着过去。一个驴友经过,说她,“小姑娘出门就别讲究了,踩过去前面有条河,过去涮涮鞋就行了。”李天水脚大,先踩了一处,回头交待她,“你踩着我的脚印过。”梁巳踩着他的大脚印一路过去,俩人去河边,在那洗脚洗裤腿。梁巳洗干净,用脚嚯了一下水,看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矫情?”“还行。”“还行是啥意思?”梁巳不太满意。“不矫情。没有人情愿踩马粪。”李天水坐在石头上吃油饼。他也饿了。梁巳站在小河里玩水,李天水说:“水凉,泡久了对身体不好。”梁巳出来,甩甩溯溪鞋里的水,坐在李天水面前的石头上。李天水笑了一声,掰了一块油饼给她,“没劲了?”梁巳接过吃掉,“我们还有多远?”“这才十公里,还有三分之二。要是累了给你租匹马?”“不用,我能走。”梁巳拿着登山杖,过去小河里洗。“再走一个小时,我们找个位置休息一下,我给你切哈密瓜。”李天水说。“嗯。”梁巳点头,“现在几点了?”李天水仰头看太阳,“十一点。”梁巳也仰头看太阳,没看出个一二三,喊了声:“嗨,siri。”手机在冲锋衣口袋回答:你好呀,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现在几点了。”“十一点零三分。”李天水望着她,等着她拍马屁,不想她撇撇嘴,“被你蒙对了。”李天水不跟她计较,背上包继续走。下图:【kuo、方言的精妙无法用书面文字表达,各位意会】拿第一,拿不了丢人梁巳跟在他身后,拽着他背上的包,边走边说:“小时候不觉得爸妈对我们好,现在觉得很好。”“为什么?”李天水问。“我们小学读的市里寄宿,一个星期回来一次。那时候他们早就辞职下海创业,建了洁具厂,做卫浴陶瓷和地板砖,反正种类繁杂,什么都做,我们周末回去都见不到人。一直到三四年级,我们才隐约知道家里快破产了,厂里出了事,一个工人胳膊被机器绞了,赔了很多钱。具体后来厂里是又怎么好了,我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