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人的景象仅仅维持了呼吸之间的工夫,二妮也只来得及在心头涌起一段有关的记忆。
随着一声脆响,摇摆停止了。磋摩士的覆首骤然定格,用她“地格”面具上那空洞的眼眶、对准了二妮。
啊啊啊啊啊啊!
磋摩士覆首上那张对准身侧,原本带着慈祥笑意的“人格”面孔则扭曲起来、变得狰狞,带有嗜血的癫狂笑容。她不再若有似无地呢喃,反而在兆吉子的耳边高声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骇人尖吼——
腾!
如同被按下了启动的开关;毫无前摇和征兆、兆吉子又一次开始了奔跑——他明明只是如散步一般、没有挥臂与身体摆动地前行……
可下个瞬间:
兆吉子便冲过了二十米的距离;而他能将水泥当做沙堆的手掌、已然探到了二妮的脸前。
……
直到自己被弑杀前,二妮才恍然明白了对方究竟是如何越过佛门病毒的挟制。
磋摩士并非真的压制住了佛门病毒——而是另辟蹊径,将二妮当做了开悟之前那最后的“业障”:只有将她斩去,才能放下屠刀、进入涅槃的境地……
在这之后,虽然也难以避免自我消亡的命运;可磋摩士却也完成了自己被授予的任务——这会是一场同归于尽的战斗。
……
绝望和愤怒鼓噪着,像藤蔓一般缠绕二妮的心:只是这么些许时运的不济,自己就要走向败亡的结局。而她,离孤身击败两位炼气士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但就像是人类拥有的其他杂念——二妮此时的万千想法,也只是略略如闪电似地刮过脑海。
……
她想要喝骂,当终究没有开口:又或许只是因为没有张嘴的时间。
二妮只觉得光阴忽地凝固,一切都暂停在此处——而她却无法动弹分毫。
“是走马灯吗?”
那些濒死前的闪念,像画卷般流转过心头的宿世回忆……应当是这样,但二妮只觉得自己内里空空当当,没有涌上脑中的过往图像。
她心想——二妮能够看清兆吉子手掌上的纹路,与遍布义手上的细微裂纹;手掌离自己不过十几厘米:而当这些裂纹触碰二妮的瞬间,也就将是她生命的终结。没有凡胎能够抵挡液压肌肉对骨骼的挤压:二妮的头颅将要变成一摊混合着骨粉和血液的肉末。
对此,二妮感到很平静。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哪怕失败的代价是继续生存在人世之间的权利;常年在刀口之上舔血的二妮,早就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有时还会感叹于自己的长命和好运。
死亡本就离自己很近:从槟城到荒野,由吉隆坡又追寻到了死城——现在,终于要在马尼拉追上自己了。对于这点,二妮轻松地接受了。
当然……要是自己的刀更快、更锋利一些……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她用最后的心神、向手臂的肌肉发布命令:拔出身前的环首刀,然后向敌人挥动。
不加抵抗地迎接最终的结局,对二妮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