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拉的身体再次成型,依旧没有回应从长角的练气士那传来——
可方白鹿看得清,阿塔拉正在颤抖。
“……!”
方白鹿一次次地蹦跃,在空中踩住手机、闪转腾挪。这只能将将躲开巨掌的扑击,无法穿过防线、接近那聚于一处的三人。
“但是,我能帮你。”
寿娘的低语里满是**与牵引:
“现在,你抛弃掉肉身,我来唤醒西河少女。然后——彻底地摧毁掉她,让你安息。”
“不然,折磨不会停下的。‘还没完’?永远也不会完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试一下,又有何妨?”
神经管线忽地从面罩下探出、像是灵活的触须,朝阿塔拉探了过去。
阿塔拉则张开嫣红的嘴唇,探出搏动不已、如同器官拼装出的神经管线——
两根管线,一触即分。
或许在这相连中,她们沟通了什么。
但方白鹿只看到:下一刻,阿塔拉便瓦解、崩塌,成了血液、肌肉、骨骼组成的泥。
接着,她的残躯向外鼓胀生长,搭成高高耸起的斜坡——另一端,正是那无头无肢的身躯。
安本诺拉将面罩举在头顶,朝向破碎丹炉中的人彘。她一步步地踏进膨胀生出的血肉中、向上攀登,挤破流出的体液为台阶增了一层亮色。
“摧毁元胎,其实是不能阻止西河少女苏醒的,对吧?甚至连削弱她也做不到。”
方白鹿用脚面勾住手机、倒吊于空中,望着在视野中颠倒了的那两人。血液从脚底涌上脸,烧得通红。
之前的些许疑窦,都在此刻串连成线:
寿娘之所以让安本诺拉袭杀小新,根本不是为了阻止西河少女的觉醒……
在下方,寿娘低低叹息,声音传遍空室:
“嗯。对不起,骗了你。元胎,不过是仙人的杂质。剔除去这些,他们才会纯净地醒来——抛弃掉那些杂念,才会露出心底的本愿。”
“这本就是仙人蜕壳的过程。”
方白鹿鼓起脸颊,狠狠吐出一口混着血沫的长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安涌上了后背——那是异样的担忧,与预感。
温柔的回答遥遥传来,带着哀伤、带着悲切:
“我说了,敌人还有很多。”
“就算这次你活下来了,其他仙人也会摧毁你。我……不,她都在观想里看到了。所以,我们要把‘长生之道’从西河少女里撕下来、送给你——”
“可只有苏醒的仙人,才拥有完整的长生之道。”
方白鹿在空中翻身,踏住手机。他弯下腰、每寸皮肤的汗毛都炸得竖立。眼睛睁至极限,眼角裂出血痕:
“有人会死!”
那些人……他们……
观想中那幽暗昏黄的店铺,重又浮现在方白鹿的心头——
那是午夜时的冷汗。
寿娘愈发雀跃,方白鹿能想象到她正勾出更大的笑容:
“你不会。至少……”
“一直到太阳把地球吃掉,你也要记得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等你看到了,会在梦里告诉我吧?”
从这个角度,方白鹿再望不见面罩显示屏上由色块组成的表情。
但他知道,寿娘接下来的话,是对安本诺拉所说:
“先走一步啦。接下来,就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