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娘发出一声嗤笑:
“傻蛋,以为我是跟谁学的嘛。就是你老人家自己啊!”
呼!
从寿娘的T恤领口里,轻飘飘地滑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矩形方块、边角圆润。
它的屏幕斑斑驳驳、刻满了划痕;机身套着灰扑扑的外壳——除了诡异地静止在空中,这矩形方块与方白鹿前世所见的智能机无异。
虽然变得老旧、多了些磨损和损伤,外壳也遮挡住了“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的铭文,方白鹿还是一眼认出了它:
是“手机”。
寿娘把指腹抚过已变得如砂纸般粗糙、甚至看不清倒影的屏幕:
“那时候,你不是也用这里头的‘心剑’斩掉了一切杂思、把自己当成只会完成目标的机器来使?天天在那边念叨着什么‘最优解’,什么只有唯一的办法……我呸!”
方白鹿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心剑’?手机果然还能安装其他的软件应用……”
她转过脸,面上是逐渐沸腾的杀意——两道细长的剑眉斜斜向上挑起,纤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像是锋利的刀刃。
那碧绿的双眼里点燃了来自幽冥深处的火炬,灼得人发疼:如果那眼眶中还有余下的泪液,此时也被无尽的忿怒蒸发殆尽。“手机”随之发出抖颤的嗡鸣,低低作响、震**着空气。
“外头那个崽子,就是‘西河少女’的两个元胎之一。现在就宰掉他,才是最优解。”
“西河少女的两个元胎?”
与涌起熊熊怒火的寿娘相比,方白鹿反倒变得更加冷静——对方的情绪失控,反而有助于他平稳心境、乘胜追击。
寿娘已经是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了。
这四个字,方白鹿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寿娘之前口中的“苏醒”,还是令他马上发觉这指的究竟是谁。
“你指的就是‘吉隆坡的仙人’。西河少女就是她的名字。”
方白鹿叹出一口气:如果寿娘不是仙人的自我——那便与她所追杀的目标离不开关系了。
“两个元胎”,还能是谁?无非是小新和他的那个“血亲”。他甚至没有怎么感到惊讶——今天发生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他将视线正对上寿娘充盈着杀气的双眼: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小新是五金店的员工,我要对他负责。而且,你既然来自某种‘未来’,应该知道西河少女的其他弱点吧?”
寿娘摇摇头,声音低了下来。似乎那怒火与杀意,正被她浇筑成某种更冷硬的东西:
“你啊你……说心软你比谁都心软,硬起来又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根本就是个只会满足自己善心的愉悦犯罢了。”
她低下头,用十指覆住自己的脸。
“たわけ(混蛋)……也就是谁都想被这么对待,大家才一股脑凑到你的身边。”
方白鹿僵硬地咧了咧嘴,最后还是抬起手、尽量轻缓地拍了拍寿娘的背。触感很柔软、尼龙T恤摸起来也很顺滑:
“先不要急,我们慢慢说。你之前没有提到过小新的存在……是因为在你的‘拷贝’里,他不是五金店的员工,对吗?这是个好兆头,说明未来正在发生变化。”
寿娘没有抬头,只是把手伸过肩膀、捂住方白鹿的五指,让他不要拿开:
“你不明白的。一步错,步步错,这只是个开始……我们的敌人不止一个。除了西河少女那个三八,还有‘李阿’、‘介象’、‘河上公’、‘白石生’……那些仙人集会里的偏执狂和精神病,都要逐一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