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怎知?此时的林季早已神魂游移,渡出天外。……
当!
当当当……
晨曦微光,叶透寒芒。
一声又一声响亮清脆的钟声远自山顶遥遥而来。
一道长若千百丈的青阶石台笔直向上,石阶两旁白雾蔼蔼,深渊万丈。
唰,唰……
一僧一道两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手持扫把沿阶往下。
“哎?怎么又是他?”一身僧袍的少年抬头望去,只见石阶尽头站着个青衣人影。
“是,也不是!”道袍少年停住了,歪头念道,“他这次所来并非真身肉体,仅是神识虚度罢了!”
“还不一样?”那小僧摸了摸光溜溜的秃脑袋道,“二师兄说,身如渡舟,魂是过客,彼岸无边,虚海无涯!他即便能以神识之力入了玉京山又怎样?还不是恍如蝼蚁?就算你我不拦,他可能踏上阶来?”
小道童斜了他一眼道:“大师兄授法时你又在偷睡吧?只听了前半句,却忘了后半截。二师兄怕我等听得不明白,还特地幻出河道彼岸为详细演说了一回!”
“那尘中芸芸万众,就似那水中游鱼,有的吃泥,有的吃虾。可谁也不曾多瞧岸边一眼,一生流尽终是虚无。偶有几只跃起一瞧,见了前方大河长湾知了些湍流缓急已是十分了不得!也被称作一线天机。”
“真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气运者或可殊命一搏!若能冲到岸上来,便是由此成了你我!”
“可这天地又是何等壮阔?即便到了岸边,也仅是洼边寸土而已。其外之界,便要自行探索,就连三师兄此时也不过三山未半!”
小和尚挠了挠脑袋道:“这些话我倒是记不清了,可他最后说几句歌儿时,我倒恰好醒来。却还记得!岸上岸下,佛隔你我,鱼大鱼小,独果难卓,草无善恶,天作长河!师兄,这倒没错吧?”
“算你机灵!”小道童道:“若忘了这口诀,怕是下次考你又得挨板子了!嗯……二师兄……”
说着,他扭头向上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微微露出顶尖的殿角,小声说道:“大师兄最近的脾气可不太好!你可千万警醒着些!别又触了霉头,又罚你做苦,倒又搭上我!”
“晓得晓得!”小和尚咧着嘴缩了下脖子,刚要挥起扫把,转头又看了眼阶下青影道:“那这怎么办?这回不撵他了么?”
“理他作甚?”小道童道:“虽然根基不错,可毕竟还未道成!又非实体真身,也破不得虚空。仅凭一丝神识之力即便来此,也持之不久。怎地?他还能……嗯?!”
小道童刚说一半,突然满脸惊愕!
旁侧的小和尚也张着大嘴,两眼瞪的溜圆!
他们俩眼见所见,那远在阶下的青衣人影稍一踌躇,随后掀起衣角向前迈步,竟然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石阶上!
当!
于此同时,山顶钟声又惊一响。
道道光影冲天乱舞,正在长阶上方赫然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小少年倒背着双手,两目炯炯如电似日直向阶底落下。
“大师兄!”那一僧一道赶忙躬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