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个屁。林知漾听得心猿意马,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两句粗话。有了郁澈的一出美人计,林知漾再没提要回家的事,出于补偿,连给郁澈买了几个包,口红也新添几支。收礼物收的莫名其妙的郁澈问她为什么乱花钱,她乖巧地说不想做骗吃骗喝的小白脸。面对爱花钱的小朋友,郁澈一招制敌:“可是乱花钱不是过日子的状态,我不喜欢。”林知漾当即收手。等她的伤口恢复得再好一点,能做到久站,又开始琢磨下厨的事情。她对做菜这件事不感兴趣,前二十五年都如此,但这几个月不这么想了。只要念着郁澈,她可以做成任何事情。因为郁澈这学期工作太忙,她想让她一到家就吃上美味的饭。林知漾每天中午跟着视频里的菜谱做一遍,尝过味道,记下要改进的地方,晚上再做一遍给郁澈吃。这么做了几天后,被郁澈发现。林知漾很难形容那一霎那郁澈的表情,好似十分雀跃,又含着三分难过。在郁澈眼里,她似乎不是只做了几道菜,像是拯救了整个星球。郁澈禁止她再这样,林知漾嘴甜地哄:“郁院长负责赚钱养家,我当然要做个贤妻良母啦。”电视里的剧情放到无聊的地方,郁澈往她肩上靠,不太开心,“可是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把你变成贤妻良母。”林知漾这样的人,是应该挂在天上的星辰,发光就好,不必坠入凡间。她的手很漂亮,可以写字插花,不能洗衣做饭。谁知林知漾脸色严肃下来,认真地告诉她:“我也是。”“但没办法,爱情里除了风花雪月,躲不开柴米油盐。相爱的两方应该合理分配,尽到自己的责任,才不至于将来互相埋怨。”郁澈心疼她做这些,她也心疼郁澈做。郁澈为她付出太多,能给她的,已经完全给了出来。如果连做饭这么点小事,林知漾都要推脱,那她怎么好意思说喜欢郁澈。郁澈跟她爸爸的关系闹僵了,她爸不许她再去医院。这件事林知漾还是从郁诚那里得知的。郁澈跟郁欣闹还没什么,只是姊妹罢了,大不了冷上几年,毕竟是郁欣过分在先。但郁安巡不同,身为郁澈的父亲,他如果不肯接受郁澈,郁澈便无法再在郁家立足。尽管郁澈可以选择不回去,从家里独立出来,但一段感情得不到长辈的支持,总让人遗憾。林知漾不遗憾,遗憾的是郁澈本人。人对原生家庭都有执念和奢望。林知漾看得出来,郁澈心里不好受,但她铁了心不屈服。无论郁诚怎么劝,都不愿想个折中的法子哄老爷子高兴。她在阳台打电话的声音很小,但清晰地传进林知漾的耳朵里。“我跟知漾已经这样了,他接受不接受没有意义,我退不退让也没有意义。我没办法更改他的意思,也不会再迎合。爸不想见我,我难道要假装分手回去跟他认错?”“二哥,你做中立派的模样,像极了我曾经。无休无止的妥协,隐忍,麻木……”后面的林知漾不再偷听,戴上耳机隔绝一切。她的郁澈又开始保护她了,独自顶下所有压力,像个拿剑又戴玫瑰的骑士。挂完电话,郁澈在阳台失神许久。她如何不想父亲高兴,如何不想膝前尽孝。然而这么多年下来,父亲仍旧未改“初心”。明知她喜欢女人,依然用这种方式逼迫她分手,用孝道和亲情来道德绑架她。跟郁欣吵架时都没有的无奈、难过和失望被扔在一处,熬得粘稠,再灌入五脏六腑。呛得她艰难呼吸。她的父亲,不过是个牺牲儿女幸福来维护自己面子的封建大家长。即使他半头白发,即使他会让郁诚给她削苹果吃,即使他看到她会不自觉地露出慈爱的目光。可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她听话和懂事,要她成家立业去回报。使他不至被人议论,儿孙满堂。曹公在《好了歌》中写:“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话当然是真理,但父母的爱,当真是无私吗?郁澈这段时间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未必。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做个自私的孩子?她也一直是自私的。父亲有三个孩子,她一个人叛逆,父亲只不过得到三分之一的失望;而她只有一个林知漾,如果失去这段感情,只会剩下一具空壳。她首先得活下去,才能考虑尽孝的事情。把这话跟郁诚说,郁诚显然难以理解,嫌她小题大做,好好的扯上生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