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到家之后,江容心才跟她说了两句话,就支吾起来,忍着害羞让她先回房间换身衣服吧。郁诚跟郁欣都在家里,等着要见她。二楼的谈话厅里,郁欣跟郁诚夫妻左右分坐,郁欣满脸严肃和气恼。而郁诚像是头疼一样,一会捏捏眉心,一会揉揉太阳穴。穿着白衬衣进来的郁澈平静地看三人一遍,转身关上门,在他们面前优雅地坐下。许是郁欣脸上的表情让她不悦,在心里恶作剧般地想,此时此刻大姐想的一定是三对一,胜算满满。可是她没搞清楚,在场三个人的那帮,她不在里面。当然,她不会供出郁诚跟江容心。郁欣往她扣得紧束的衣领上看去,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语气几乎是质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郁澈不紧不慢地回视她,淡淡地回:“出去一趟,怎么了?”“怎么了?你大晚上的跑出去,又夜不归宿,到现在才回来,还不够让人担心吗?”郁欣一肚子的火,说完这话气到拍桌子。托郁诚“想让姐睡个安稳觉”的“孝心”,她今早起床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昨晚知道,根本就不会纵容她,找一夜也要把人找回来。太肆意妄为了,那个女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样不知轻重。郁澈像是听到有意思的话,挑了挑眉头,轻笑了声,“大姐,我多少岁了?”“夜不归宿?担心?”郁澈摇头,她在反驳人时头脑清晰:“我搬出家里,独居已经很多年了,该怎么照顾自己我明白。姐姐若是天天晚上担心我,早上又忙着兴师问罪,那也不必过自己的生活了。”郁欣被她说得脸色煞白,看了眼郁诚,本想让他说几句。却看郁诚脸上挂着“是这个理”的无奈,他挠挠头,扭头看窗外。郁欣指望不上他,心里也知郁澈说的没问题。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她想半夜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你一个人住的时候我不管,也管不着。可你现在在家里住,大半夜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没了消息。难道让你给我们个理由也不应该了?”点头,这的确应该,郁澈并非不讲道理,没再跟她硬碰硬。“昨晚朋友临时来找我,跟她在外面住了。因为太晚,想到你们已经睡下,所以没通知。”暗自惊讶她敢说这么多,的确是翅膀硬了。但她清楚郁澈的命门在哪里,在对待喜欢女人这件事上,郁澈从不坦然,遮遮掩掩才是常态。“什么朋友?”郁欣不识趣地往下问,做好了听郁澈撒谎的准备。郁澈不解地看她眼,似是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清楚,她居然还不能明白。对上郁诚跟江容心担忧的神情,她弯唇浅笑:“当然是女朋友啊。”空气骤然被凝固,疾风掠过枝头,一切腐朽的尘封的记忆被重新翻阅,远方的河水漫过田野,淹没一切懦弱和气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面对始料未及的答案,郁欣的语气反而低沉,像在讲一件难以登上大雅之堂的肮脏事情,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去一个字。郁澈坐在椅子里,微微往后靠,右手搭在左臂上。姿态放松地看着她:“嗯,有什么问题吗?”憋在心里十几年的事情,一旦说出口,就像囚徒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走了出来,对地牢的守卒也没了畏畏缩缩的惧意。“荒唐!”看到郁澈这副模样,她想起自己的妹妹是个老师。中学时候,许多老师在请人进办公室喝茶时,都是这副姿态。明明是她在这里等她道歉,却像进了郁澈的办公室,看她游刃有余地解决棘手学生。“这是我的人生,荒唐也好,清醒也罢,我没必要做过多解释。”郁澈目光在沉默的郁诚脸上短暂地停留一秒,落在郁欣脸上,冷静地陈述:“你们该去上班了。”措手不及的局面,让郁欣陷入沉思。郁诚跟江容心哪边都没帮,两尊木头人一样地坐在桌上,一个叹气,一个垂头。而郁澈不再是缄默的、隐忍的、温和的,她迎着枪口冲上来,为另一个人冲锋陷阵。郁欣只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描淡写的过去,却不知道要如何使郁澈稳重冷静。她这样不管不顾坦然一切的态度,在郁欣眼中,仍是一种幼稚。很快,她想到了救兵。“你的人生?这也是郁家的事情,爸还在医院里,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做?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气他吗?”她已经退让了许多,没将郁澈的事情揭出来闹大,直想等腾出手后再去处理。可郁澈是怎么做的?在家短短几天便迫不及待地与那人相见,闹得全家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