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煦上前一步道:“仇军使,韦康安本该早就回来复命,却迟迟未归。我觉得他应该是听到风声,准备逃窜。”“有道理!”仇元宗嘿嘿一笑。“此人若是逃往云州,投靠了塔靼,后果不堪设想。”韩煦一脸焦急,“他对朔州防务了如指掌,一旦叛国,朔州在塔靼那边几乎再无秘密。”仇元宗只是笑眯眯看着韩煦,也不言语。韩煦叹了口气,道:“他是本官下属,本官未能察觉他叛乱行径,自当向朝廷请罪。不过本官定要清理门户,绝不会让他逃窜。我现在就亲自带兵前往山阴,将他抓捕归案。”他话声刚落,身旁就传来魏长乐声音:“若是等韩刺史带兵到了山阴,韦康安只怕早就远走高飞了。”“所以不能耽搁!”韩煦正色道:“必须马上出发。”“用不着。”魏长乐笑道:“下官已经替刺史大人将他带回来了。”韩煦一怔,吃惊道:“他他在哪里?”魏长乐冲着门外高声道:“韦长史,你可以进来了!”韩煦和蔡子明对视一眼,都是惊骇。却见到朔州长史韦康安双手握拳,缓步走进屋内。他进门之后,立刻盯住韩煦,眼中显出怨毒之色,冷笑道:“韩煦,蔡子明,你们这两个小人,竟然竟然将罪责都推到老子头上,老子老子操你娘!”“韦康安,你!”不等韩煦多言,韦康安已经向魏长乐拱手道:“魏大人,我在供认状上所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没有一字虚言。就算是到了神都,面见圣上,我也敢当众对峙。”魏长乐这才慢条斯理从怀中取出一份状纸,展开来,向何元庆道:“何统领,韦长史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供认状,其中一份送到了太原,想必节度使大人已经给你看过。”何元庆点点头,道:“既然在这里搜到兵器,那么供认状上所写,自然不假。”“何统领,莫要相信此人。”韩煦立刻道:“此人谋反行径败露,自然是要胡乱攀扯。”他抬手指向韦康安,厉声道:“韦康安,你大逆不道,那是连家人也都要受牵连。”“你在威胁我?”事到如今,韦康安也根本没有顾忌,骂道:“韩煦,你们想让我背锅,老子才不让你们如愿。要死一起死,这些兵器就是你让我派人藏匿在此。”“一派胡言,血口喷人!”韩煦气急败坏,直跺脚。魏长乐盯着韦康安问道:“韦长史,你的供认状中,只说兵器藏匿在三阳观的地下密室,却并无提及安阳真人,那是怎么回事?”韦康安显出一丝惊乱之色,低下头,竟是不敢开口。“你连西瓜都搬出来了,还害怕交出一颗芝麻?”魏长乐淡淡道。仇元宗瞥了魏长乐一眼,嘿嘿一笑。“安阳真人死了。”韦康安似乎下了决心,抬头道:“韩煦当时说,朔州城内最隐秘的地方,就是三阳观。安阳真人是葛阳天师的弟子,没人会想到这里藏匿兵器。”何元庆终于开口问道:“安阳真人不与你们同流合污,你们便杀了他?”“韩煦自然不敢泄露兵器之事,也并无和安阳真人交涉,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韦康安供认道:“他令我带人趁夜杀死安阳真人及其五名弟子,将他们的尸体送出城掩埋。”韩煦惊怒交加,直跳脚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他他血口喷人!”“蔡子明按照他的吩咐,暗中找到了替代者。”韦康安冷笑一声,道:“那人身形样貌与安阳真人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此外他们又暗中挑选了二十多名精兵,不但许以重金,而且还控制了他们的家眷,让这些人假扮成道士,等假冒的安阳真人进入道观之后,他们再每隔一个月分批进入,就是为了看守藏匿在此的兵器。”蔡子明也是咆哮道:“韦康安,你污蔑朝廷命官,该当千刀万剐。”“事后没过多久,韩煦就亲自出城,接应运来的兵器。”韦康安知无不言,“我跟随他一同出城,第一批运来的兵器有两百多件,是他亲自带队入城,将兵器运入进来。此后陆续运来兵器,共计一千一百五十件,都是我安排送到了三阳观。”何元庆淡淡问道:“那你可知道私匿兵器是谋反之罪?”“我确实知道不对劲,但却不敢抗命。”韦康安道:“我问过韩煦,这些兵器从何而来,要作何用途。但他只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却并不告知真相。”韩煦脸色铁青,身体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何元庆手按佩刀刀柄,沉声道:“节度使大人有令,若是搜到兵器,将韩煦等官员带回太原,等候处置。”韩煦腿上一软,却已经是瘫坐下去。“来人,请韩刺史和蔡别驾出去吧!”仇元宗吩咐道。夜鸦兵立刻上前,两名军士推搡蔡子明出去,另外两人则是拖拽住韩煦出去。,!“韦康安,本将派人跟你出城,找到安阳真人的尸首。”何元庆冷冷道:“收敛遗骨之后,一同回太原吧。”韦康安立刻看向魏长乐,急道:“魏知县,监察院田大人说过,只要只要我供认不讳,便可从轻发落。你帮我作证!”何元庆和仇元宗听到“监察院”三字,同时皱起眉头,看向魏长乐。魏长乐却是一脸淡定,盯着韦康安反问道:“你见到过监察院的人?”“那位田大人!”“韦长史,你可要想好了再说。”魏长乐冷着脸道:“你在哪里见到监察院的人?那位田大人是谁?”韦康安身体一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何元庆盯住韦康安,冷声问道:“监察院的人到了山阴?”韦康安却感觉事有蹊跷,一时间还真不知怎么回答。“你见过?”何元庆看向魏长乐。魏长乐摇头笑道:“监察院的人行踪飘忽,下官还真不曾见过。而且这起案子难道监察院会卷入进来?反正我不知道。”这一句话说完,韦康安后背生寒。他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监察院行事,素来悄无声息,自己竟当众提到监察院,甚至提及田大人,这当然是大忌。他看着魏长乐,只觉得自己的年纪都活到狗的身上。魏长乐年纪轻轻,都知道隐瞒监察院的动作,自己怎能当众说出来。“是是我糊涂了。”韦康安急忙挽回,“我不曾见过监察院的人,更不知更不知有田大人!”但这话说出来,似乎还是不对,一时间冷汗直冒。好在何元庆并没多问,显然也是不想招惹监察院,转向仇元宗道:“仇军使,遵照节度使大人的吩咐,劳烦你领兵看守此处,等候大人的处置。我今日便将他们押送回太原。”仇元宗点点头。何元庆这才大步离开。“你胆子倒是不小。”等何元庆离开,仇元宗挥手吩咐手下夜鸦兵出去,这才跳上一只木箱子,如同猴子般蹲在上面,上下打量魏长乐,笑眯眯道:“这要是搜不到兵器,你可知什么结果?”“无非一条命而已。”魏长乐一屁股坐在另一只木箱上。仇元宗嘿嘿一笑,道:“你小子还真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这要是找不到兵器,你就是污蔑上官,马氏肯定要借题发挥。马靖良死在山阴,鬼都知道与你脱不了干系,马氏就算不借此机会弄死你,也要让你入狱待上十年八年。”“四哥,你说这次能不能扳倒马氏?”魏长乐笑呵呵问道。魏氏五兽,仇元宗排行第四,魏长乐也是一直称呼四哥。仇元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拍了拍木箱子,道:“就凭这点兵器,你想扳倒马氏?你是没睡醒吧。”“韩煦背后就是马氏,这些兵器,都是马氏提供。”仇元宗怪笑一声,道:“今日涉案的人,都是朔州官员,可有一人出自马氏步军?朔州城有两千马氏步军,从头到尾可没有一人卷入此案。”魏长乐皱起眉头。“永远不要小看你的敌人。”仇元宗脸上笑容消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马存坷不会轻易让我们抓到把柄。”魏长乐道:“韩煦为求自保,难道不会供出马氏?”“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马氏指使他藏匿兵器?”仇元宗也在木箱子上坐下,“马氏岂能让他抓住把柄?”魏长乐若有所思。“就算韩煦真的有证据在手,义父和赵朴也会帮着马氏掩饰。”仇元宗似笑非笑道:“此案扳不倒马氏,只是让洗一洗朔州而已。”魏长乐诧异道:“四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可知这次为何赵朴会安排何元庆亲自领兵过来?”仇元宗笑道:“赵朴素来行事谨慎,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玩意。但这次仅凭你送去的一份供认状,他为何敢派出何元庆,大动干戈?”:()绝色生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