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冰说完也不想再这呆了,估计两人以后也是不会再见了。她只希望两人一定要好好的,就这么好好的在一起。任冰走了,可她造成的伤害值并没有随着她的离开而远去,“任捷”还呆在他的身旁,像是被开启的潘多拉盒子一般,一直跟随在莫晓枫身边不愿消散。莫晓枫再次闭上眼不敢去看,宛如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狼狈撑着椅子坐了下来。可身体还没来得及靠向椅背,已经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抱怀里,扶着自己的后背,让他平躺在了椅子上,后脑勺枕在了对方的膝上。鼻息里是一股清爽的香味,很适合夏天里用的,淡淡的,很温柔。额头上的冷汗被对方小心翼翼的拿手绢擦干,冰凉的脸颊抚上了一抹滚烫的温度,那是洪停云的掌心。莫晓枫睁开眼与头顶上的人对视着,洪停云的眼中有太多的情绪流转,赤(裸)裸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一般,他当真没法忽略,甚至没法再自持的说上一声“死亡对他而言是微乎其微的事”。莫晓枫的瞳孔在剧烈的震颤,抿了抿唇,眸子不由沉了下来。他说,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你了。洪停云一愣才反应过来莫晓枫在说什么,这一声道歉来的好迟啊,而他想要的也并不是莫晓枫的道歉,却听到这样的话后依旧红了眼圈。他说——没关系,我记着就行。这话可比什么都伤人。莫晓枫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无能为力过。师叔被银鲛围困不能脱险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师兄出事躺在病床上不知能否活下来的时候,他也什么都帮不上。现在,洪停云满眼深情似乎在无言的述说着两人私密的往事,而他更是一无所知。莫晓枫知道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丢了一段记忆。师叔对他解释过原因,他如此相信了,甚至一点也没有想要探知过去的念头。但是迎着眼前这双无法描述的眼眸,莫晓枫的内心正被疯狂的动摇着。他隐隐有了一种求知欲。就像是结冰的湖面裂开了一道口子,无论他怎么忽视,怎么用手捂住,裂痕却是指下越来越深。他紧张又渴望,胆怯又冲动。以莫晓枫如此谨小慎微的性格,他知道自己眼下这种状态、这种心理,是一点也不正常的。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缘由,脑海里一度开始怀疑师叔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事没告诉他,有什么事刻意瞒了他!任捷的“恶灵”还蹲在身侧,莫晓枫迎来创伤后遗症的发作,头疼欲裂不说,全身都是冷汗,此时的他照理该尽快用上一支“鬼罂粟”来稳定病情的。可发颤的身体被轻轻揽入了一个怀抱中,一枚枚温暖的柔软落在他满布冷汗的额头,吻开了他紧皱的眉心,甚至连心中那因为恐惧的寒气都给驱散了。莫晓枫隐隐觉得这一幕也是似曾相识的,自己被师叔抱着躺在车里,送去医院抢救的时候就是这样。可此刻,身旁的人却换作了另一个,洪停云取代了师叔。他的掌心被对方紧紧握了握,像是在给予自己力量一般,这样的事近乎玄学,只是心理上的慰藉。可实际上却真的奏效,莫晓枫发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感知。莫晓枫喘着粗气,整个人精神状况很不好,洪停云看着担忧,发现他眉心稍稍松开一些了,就赶紧腾出手来想要打电话摇人过来帮忙。莫晓枫摇了摇头阻止了,他不想叫任何人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长椅上,莫晓枫斜靠在洪停云身上,洪停云扶着他稍稍坐起来了一些,揽着他的后背怕他摔下去了。莫晓枫全身无力的倚着,没如往常一般的避开,下巴枕在洪停云的肩头,以他为支撑暂时歇息。如果莫如淮在场,或者任何与莫晓枫相熟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惊异。堂堂【天麒圣荒】的大公子,居然也有在外人面前示弱的一天!虽然很多时候两人的思维不同频,可洪停云是谁?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破除莫晓枫层层壁垒的人。只要莫晓枫的一个眼神、一个皱眉,洪停云就能感觉对方需要什么,想表达什么。两人之间哪怕充满各种狗血的误会,可这并不妨碍洪停云了解他。洪停云一手扶着莫晓枫的后腰,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那只冰凉的掌心,他轻声在莫晓枫耳畔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很重的心事?没法告诉别人,就算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的那种?”莫晓枫的呼吸好像停了一秒,连被洪停云抓着的手指也微微跳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惊恐的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