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停云的泪滑落了出来,比刚才的哭得更凶了。之前莫晓枫总觉得这家伙是个爱哭鬼,可此时只是觉得他可怜的厉害。他理了理洪停云就跟胡渣子一般硬硬的头发,安慰一般的俯身再次吻在被密汗浸湿发丝的鬓角上。这家伙怎么那么令人操心又心疼的,他真想现在就把人给直接带走了。不管是藏庆平楼也好,藏在自己买在江渝那做庭院也罢,最不济把他给带回天津自己的老窝,怎么也比在乌烟瘴气的家里舒心太多!看着这人平时大大咧咧,恣意放纵的,背地里都成什么样了!自己那爹不省心,可后妈对他挺好的,还有师叔宠着,这家伙除了自己想着,什么也没有!洪停云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虽然抱着莫晓枫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循环的噩梦里无法逃离,搭在莫晓枫腰上的手又开始无意识的胡乱抓着。莫晓枫只注意到洪停云细碎的话语,又替他擦起头上的汗,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猛的一跃,差点从莫晓枫身上翻下床去。手背还撞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发出好大一声响。莫晓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一把把人捞回来,赶紧轻轻拍着洪停云的后背,软言软语的哄着。手掌触碰着他光洁的皮肤上,那里又是一层的密汗。刚才撞了一下听着声音怪响的,莫晓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撞疼了,毕竟这家伙那么怕疼。他将洪停云的手指握在掌心里,赶紧替人轻轻揉着,还好没破皮就是红了点。洪停云突然来的这一手搞得莫晓枫整个人都有些神经兮兮了。裤兜里的手机滑落出来差点掉在地下,这会儿也没心思看了,他顺手捡起来直接搁在一旁床头柜上。而第一层的抽屉就闹鬼了似的,竟然慢慢滑了出来自己打开了。莫晓枫一偏头就看到抽屉里一块上好的黑色锦缎上,搁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那东西与周围的东西都有些格格不入,木料黄得来发黑,边角都朽了,整个盒子像是一件残次品。按说他虽然跟洪停云在一起应该不用那么见外,可他的礼仪刻入骨子,就从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但那东西就跟潘多拉魔盒一样里面散着诱惑,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叫莫晓枫移不开视线。他鬼使神差就伸了手,将盒子从狭小的空间里取了出来。整个盒子跟自己那块魔方差不多大小,盒盖的上面浮雕着好看的图案,却不似寻常那些用的花啊鸟的,雕刻的花纹是一种树叶的纹路,里面零星穿插着一些米粒大小的花朵。这雕工刻画的惟妙惟肖的,莫晓枫瞧着有些像是桂花的图案。只是盒盖顶上朽的太多,其他的地方就实在不怎么看得清楚了。真别说,这盒子当初应该是一件很有价值的艺术品,虽然盒盖的丝扣已经歪斜的有些不合严实了,可做工的细腻与雕刻技法都是一等一的手艺。莫晓枫将盒子翻了一面,果然在底下的落款是看到了制造者的铭文私印。只是单单一个“谢”字。这个字刻得行云流水,一点也不像是雕刻的,反而像是手书一般,里面还透着笔锋与力度,颇有大家风范。莫晓枫一愣,这个字他认识!不是说“字”,而是只这枚“刻纹”他认识。他曾经在师叔手里面见过一件玉器,是一只雕着一个披着裘袍女子的梅瓶。在瓶身里面的一处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得用手从瓶口伸进去摸才摸得到,而那上面就是这么一个“谢”字。这个“谢”是个流派,师祖是清朝乾隆年间的玉雕大师谢士枋。在民国时期这个流派又分了两支,一支是玉雕,一支是木雕。其中木雕那支里面有人还与墨家有关系,将机关术与木雕融合,造出来的东西巧妙绝伦,颇有收藏价值。莫晓枫碾了碾指头,指尖上是一种腻腻的感觉,像是染上了什么油脂一类的,怪恶心的。这感觉不像是什么独特的保存方法,当然也不似木制本身透出来的,黑漆漆的,有点像污渍。莫晓枫凑近盒子一闻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味道已经散去了不少,盒子外层也重新做过处理,可他还是能闻到一股木料烧焦的味道。莫晓枫陡然想起这是什么了,翻过来再看上面的雕纹,隐隐有些猜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洪停云的生日是在十一月二十九日,射手座。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天的生辰花就是月桂树,花语“stubborn”,顽强。这一下,莫晓枫有些小心翼翼了,甚至暗暗庆幸自己刚才被这盒子给吸引了注意,没有贸然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