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这特么不是空营吗?曹军举目四望,目之所及都是人,大营里都快要站不下了,好家伙,说是少过两万也没人信啊,人声之鼎沸,哪怕没有立时就下令进攻,动静也把战马都惊的左右摇摆。
也算是血水里摔过跤的陈到尚且被这一幕惊住了,遑论是其他的曹军骑兵,他们一个个都惊愕不已的看向陈到和吴懿。
该说不说,惊愕归惊愕,终究不是恐惧。
能被点出来孤军深入敌后行事的军士,哪一个不是曹操麾下的精锐啊,都是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人了。
“你们是自己下马受降呢,还是我下令将你们全部射杀?”骑着高头大马的魏越面露不屑的盯着为首的陈到。
今天这阵仗是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了,就算是侥幸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也没有地方能去。
这里有吕军的伏兵,法正滴水不漏的计划已经被吕军识破,换言之长安城里的钟繇可能也已经暴露了。
调转方向再走武关道回去也不现实,因为他们没有粮草了。
心头已经凉透的陈到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能在夷陵大败的时候以命相拼护刘备杀出重围的男人,从来就不是愿意束手就擒、更视临阵投敌为不齿,今日这番,陈到觉得不过也就是归宿到了沙场将军的最终宿命罢了,又有何惧?
他扬起长枪喝道:“弟兄们,鱼死网破,拼了!”
“杀啊!”
悲壮是悲壮的,战力也确实是曹军的精锐,可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
外围箭雨倾泻,被包围的骑兵又没有起势冲锋,加之四面屠杀过来,三千骑倒下的速度超乎了想象。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杀的只剩下百十号人被吕军给拖拽下了马,包括陈到和吴懿,皆成了俘虏。
潼关议政厅内,吕布背靠帅椅,闭目不言,魏越他们在来的路上了,消息已经传递过来,现在就等着办最后一件事了。
尽管庞统事前分析的也头头是道,合乎情理,自己也是按着他的方略来部署的,最后的结果也成功瓦解了曹军的阴谋。
到这里,曹军应该算是黔驴技穷了,败走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啊,吕布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涩声道:“当初在长安的时候,国贼董卓祸乱京都,是我亲手杀了他,再怎么说也是为国除贼了吧,天子也赐了我温侯之爵。
他曹操呢,这些年来把持朝政、挟天子令诸侯,明明就是第二个董卓,你说为什么这些张口闭口就是为国尽忠的腐儒却还是要选择曹操而不选我。”
“温侯,人心叵测,钟繇毕竟跟随了曹操多年,他的所作所为又如何会不知,颍川一脉的士子不是傻子,可依旧在朝廷上司职行岗,足以说明他们与曹操之间是有利益默契的。”
庞统的话听来似乎颇有深意,但吕布却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
狗屁,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觉得我出身低微了吧。
你庞士元自己出身士族根本不会懂这种感觉,只有允文懂我啊……
淋过雨的人,总是会想着为他人打伞;
受过伤的人,才更不愿意去伤害别人。
这个道理,你根本不明白,你生来什么都有,哪里会懂我与允文走到今日的艰难与苦楚。
“温侯,不知传在下来有何事。”从议政厅外进来的钟毓拱手作揖。
“边上待着。”吕布对他很冷漠。
甚至可以说是很克制了,现在没有宰了他,只是需要坐实他们通敌的证据罢了。
这样的等待和氛围是很压抑的,外头冰天雪地,可厅内的钟毓在漫长的等待里后背沁出了一丝汗珠,养气的功夫和心理状态显然就不如他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