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会打仗不懂纵横。”司马错道。他不是不懂,而是不精通。司马错便是这样一个人,不妄言,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宋初一迎上赢驷的目光,接着道,“破坏合纵之事有丞相操心,臣只想着,该从哪里找个突破口。”“突破口?”司马错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不是说不管纵横吗,那是要找什么突破口?宋初一眼眸中浮上一抹笑意,声音缓缓淡淡,却十分笃定,“软硬兼施,双管齐下,才是称霸之道。”纵横要行,计谋要用,但是强兵也得用,否则在这等乱世,再出色的纵横家,再精妙的计谋,也不能不费一兵一卒取得天下。“看来国尉对丞相信心十足,大善!”赢驷的面容依旧冷峻,但眉宇舒展,显然心情不错。若不是有信心,怎么会跳过这个火烧眉毛的事情,直接去谋划其他?将相和,是国事兴起的好预兆,作为一个志在天下的雄主,心中自然觉得慰藉。“左丞相觉得眼下危急何解?”赢驷问。张仪沉吟片刻道,“当从齐、楚着手。”他顿了一下,仔细理清思路,才继续道,“齐国并未参与合纵,不过是想作壁上观,甚至坐收渔利,但五国联盟,对于齐国来说也威胁不小,齐王心中恐怕也十分戒备,臣自有法子拉齐国下水。至于楚国,楚王就是那篱笆墙上的草,哪阵风吹便往哪里倒,只需手段得当,想煽动他对背弃盟约并非难事。”齐国和楚国,一个是实力雄厚的霸主,一个是实力犹存的大国,只要他们肯搅局,这合纵九成要散伙。谋划说起来几句话就能概括,然而纵横就是这样,知易行难,同样的事情,有能力办成的人屈指可数。大体方向定了,但具体还需要仔细谋划,张仪虽然自恃口才,却也不认为光凭口舌之利就能说服两国国君。众人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因此即便得了张仪的回答,也无人敢放松半分。既然需要时间谋划,赢驷便立刻放了几人回去。四人沉默走出宫门,宋初一才开口与张仪说话,“左丞相,上车一叙?”樗里疾与司马错见他二人有话要说,便各自骑马先行。“好。”张仪点头,上了宋初一的马车。距离得近了,宋初一才看清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眼睛里也布满红血丝,这段时间怕是累的不轻。“公孙衍怕是记恨大哥了啊!”坐在车中,宋初一便不再呼他“丞相”。张仪笑道,“纵横便是如此,我连横他合纵,我们这类人才有存在的价值,且是必然。”张仪连横之策一出,列国不可能束手待毙,面对强敌,自然就会想到合力对抗,而只有这样,行纵横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所以今天合纵的不是公孙衍也会是别人,只是恰巧两人有些仇怨罢了。“其实为兄五六年前便与犀首相识了。”张仪第一次坦白这件事情,提起当初,神情怅然,“我是魏国人,初出茅庐,头件事便是想到为母国效力,所以便怀着一腔热血回到母国。我在魏国盘桓两年有余,却连魏王的面都没见着,花重金请人帮忙转递的策论也如石沉大海。后来,我终于得到魏王召见,满心欢喜的前去,谁知这公孙衍利用职务之便,刻意使魏王在接待孟子的时候召见我。”他陈年仇怨依旧难消,说到最后,语气依旧有些愤愤。“他倒是用得一手好阳谋。”即使是敌人,公孙衍也是个值得欣赏的敌人。这也是公孙衍使计的特点,别人明明看见他挖下的一个大坑,却还不得不跳进去。孟子一向厌恶策士,觉得所谓策士就是逢迎谄媚、没有节操的小人而已,宋初一能想象当时的情形。孟子德高望重,魏王肯定会请他评价一番,孟子的批判言辞定然不怎么委婉,张仪又是初出茅庐、浑身锐气……关于这场精彩的口水战,宋初一前世便有所耳闻。“师父一直很欣赏儒家,所以我对孟子甚为尊崇,可他却当着众人面,言纵横是妾妇之道!真真气煞我也!”张仪恨恨道。将纵横比喻成妾妇之道,是说张仪这类人像妇人一样,男人:()江山美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