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想发设法才加上的联系方式已经被女孩单方面删除,比起因知道朋友造成一切而生出的阴郁愤怒,更多的,是发现女孩生气后产生的惊惶和无措。
身侧的手攥紧又放松,江屿绥竭力抑制住内心的不安,勉强恢复镇定地问袁岳:“你问问她,是不是回学校了?”
袁岳脸上还残留着因江屿绥的反应而生出的惊骇,听到这话,反应了两秒,才急切补救,声音都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我、我马上问。”
他慌得有些拿不稳手机,但还是很快给陶言发了消息。
等待回复的间隙,袁岳甚至没敢退出聊天框,直到两分钟后,手机轻轻震动了下,他连看都没看,直接将手机屏幕递到江屿绥面前。
看着女孩回复的话,江屿绥眼底暗了暗,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他喉结上下滚动,因压抑太过,嗓音带着哑:“我先走了。”
说罢,没再看袁岳一眼,也没给包厢里的同学任何眼神,转身直接离开了包厢,脚步近乎急切。
待江屿绥离开,包厢里的众人才纷纷收回视线,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遮掩不住的八卦,忍不住低声分析他失态的原因。
而袁岳,也脱力一般坐下,瘫在座椅上,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
身侧一开始和他一起玩游戏的男生忍不住凑近,小声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袁岳抓起桌上的酒灌了口,颤巍巍道:“咱俩,闯祸了……赶紧祈祷小陶学妹快点消气吧。”
离开餐厅,江屿绥径直往学校走,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到了几分钟。
直到走到女生寝室楼下,他才停下脚步,深秋的季节,额上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仰头望向楼上。
还不到八点的寝室楼灯火通明,几乎每间寝室都亮着灯。
江屿绥并不知道陶言寝室的具体房号,也怕再冒犯女孩,不敢也不愿去问别人这种事,因此,这会儿只能无助地望着楼上。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收回视线,拿出手机。
女孩的号码他早已熟记于心,这会儿却每按下一个数字,都要犹豫良久。
半晌,十一位数字终于完整地输入,江屿绥的指腹却悬在绿色按键上,许久,也不敢按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江屿绥僵在原地,仿佛等待审判执行的囚徒,指尖不能自制地开始轻颤。
他不敢落下指腹,怕女孩不接他的电话,更怕……号码被拉黑。
周遭不停有人进出,每路过一个人,都会隐晦地看一眼路边僵立的男人,他站在阴影处,路灯昏暗,除非靠近,否则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高大挺拔的身形却隐约透出优质的气息,莫名吸引人的目光。
直至终于有个女生没忍住,走进男人,带着羞赧的嗓音小声问:“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江屿绥这才如梦方醒,他神色冷峻,因心情影响,没了往日刻意维持的风度和礼貌,连带嗓音也透着刺骨的寒,无情启唇:“不行。”
女生唇角一僵,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也没了再开口的打算,转身近乎逃一般地跑远了。
江屿绥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场景,只是因为这事,也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惊惶和忐忑,鼓起勇气落下了指腹。
手机贴近耳廓,江屿绥一颗心悬在半空,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继续。
直至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他那颗惶惑的心才勉强放下了一般,号码……没被拉黑。
他眼睫半垂,遮住了眸底的晦涩,不安地等待着,一边希望女孩接起电话,一边又害怕听到女孩的声音。
十几秒的时间,江屿绥却好似度过了漫长的时节。
耳边的“嘟”声突兀地停住,江屿绥呼吸一窒,瞳孔微颤。
他张了张唇,嗓子却好似哑了一般,没有勇气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直至女孩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喂,你好。”
往日乖软沁着甜意的嗓音此时带着莫名的哑,情绪也好似不高,恹恹地没了生气。
江屿绥眼睫颤了颤,突然明白,女孩不是没拉黑他的号码,而是……根本没存他的号码。
明白的那一瞬,他更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
只是终究没忘了这通电话的目的,在女孩又一次疑惑出声的时候,他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下,嗓音喑喑哑不堪,控制不住地带着少些磕巴:“陶、陶言,我……”
却不曾想,他的话才刚一出口,耳边便再次被“嘟嘟嘟”的忙音占据。
色泽苍白的薄唇徒劳地张了张,他漆黑的眼底茫然一片,没了任何情绪,手机还攥在手中,贴着耳廓,整个人却好似所有情绪都被抽离,僵立在原地全然不知该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