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见晏来归顺着眉心识海透过来的神识温柔道:“时愉,别难过,一下就好了,很快的。”
响在识海之中的声音吸引去了殊灵的注意力,然而殊灵耳力极佳,又怎会听不见那一声时愉的背后,那突兀又恐怖的血肉撕裂黏连之声。
一声轻响,颈环被晏来归干脆利落地取下丢掉,颈间密密麻麻的一圈血洞眨眼之间便已经愈合,只剩下浅淡的疤痕。
皮肉之伤对于高阶大能而言是最不起眼的伤势。
晏来归抬手轻碰殊灵泛红的眼尾,感受到指腹沾上的轻微湿润,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轻声道:“我们祝小少主以前可没有这么容易掉眼泪啊。”
殊灵听着他沙哑却轻灵的嗓音,那一刻真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好像很强,又好像喜欢的人也保护不了。
他尚还年幼之时,看着魇魔杀他全家,畅快吞咽他的痛苦,那时候的祝时愉无能为力。
如今他境界已至化神,神剑镜悬在手,能斩世间一切妖魔邪灵,能将整个靈离岛中弥漫的魇气消灭殆尽,甚至能将魇魔本源那块黑石头杀成白的,却依旧只能看着晏来归因为一道小小颈环差点将全身的血流干,连拔出颈环前咽几颗能让他感觉不到疼痛的止疼丹都做不到。
无力的深恨是最锋利的刀,刺入心脏旋转剐剜,一寸寸将人赤裸裸地剖开凌迟。
殊灵感受到晏来归担忧地将手贴在了他的侧脸上,自嘲般笑了一下。
他强压下肺腑不知因何缘由翻涌的钝痛,哑声道:“你才是流了这么多血的人,跑来安慰我一个全须全尾的人是什么道理?”
没过多久,晏来归颈间的伤口连疤痕都愈合到看不见的程度了,声音也从起初的沙哑生涩逐渐适应回了原来清亮的声线。
晏来归主动迎着殊灵的怀抱将自己送了上去,也学着殊灵的样子收紧了环住殊灵腰身的手腕,故作严肃的样子道:“别伤心了,你再伤心的话,可别怪我赖在你身上黏着你不走了。”
殊灵:“……”
还有这种好事?
见殊灵眉头微松,晏来归眉眼间也带上了隐约的笑意:“好时愉,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们先想想办法离开靈离岛,你觉得怎么样?”
殊灵恍然松了力道,看见晏来归如释重负地揉了揉被勒酸的腰,眉尖动了动,低声道:“……抱歉,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
晏来归冲殊灵摆了摆手,道:“小事。”
殊灵方才不知怎的,脑海之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想将晏来归彻底揉进身体里面的想法。
把晏来归勒入血肉,揉进骨血,藏在自己的体内,这样,晏来归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不会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只顾着把护身用的魔君令牌丢给其他人,不会在他一个转眼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被魇魔带走,不会因为要救其他人而戴上那般无异于酷刑折磨的刑具。
这样的想法在此时变得异常清晰,殊灵不可自遏地感觉到无比心动,就连如今回过神来,也会下意识因为没能实施而感到扼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