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奶奶把猊哥儿递在嬷嬷手里,上来和秦芬见过礼,亲切地抚一抚秦芬的肚子:“这些日子太太没叫请安,我都没见你,这肚子可又大了一圈了。”
秦芬点点头:“是,也有五个月了呢。猊哥儿也愈发壮了,瞧着更像五哥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大伙儿都这么说。”五少奶奶回头看看儿子,脸上多些笑容。
叙过闲话,五少奶奶支了乳母嬷嬷下去,只留个穗儿在身边,秦芬会意,也只留个南音在身边。
五少奶奶脸上含笑,说话也比从前多些镇定自若:“太太那铺子的官司还没打完,如今可是再没空去想猊哥儿的事了。”
秦芬为着避嫌,并不曾追着打探这事,只叫桃香时时报了信上来,这时听见五少奶奶的话,她略抬一抬眉毛,似笑非笑问一句:“怎么?就只一幅画,真假那样难辨吗?”
五少奶奶仔细看一眼秦芬,似要分辨她的神色,然而一遇见秦芬的目光,又缩了回去,不自在地理了理身上那件绢纱罩衣,望着远方道:
“哪儿呢,金陵城里能人那样多,一幅画哪里就辨不清了,我找人闹的事,早就结案了。后来扯出前头大伯母管家的事来,一细算,当铺的账簿上竟差了万把两的银子,如今是太太正在状告大伯母呢,与我可再没什么干系。”
说罢,五少奶奶还是忍不住看了看秦芬:“后头的事,弟妹是不是也早就算到了?”
秦芬不置可否,只轻巧绕过话头:“这些日子我身子重,不曾多应酬,前儿听我四姐说,外头对太太,对你我,评价口风可全不一样啦,这是五嫂办事有力。”
五少奶奶见秦芬不肯答话,也不刨根问题,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太太这人惯会假清高博清名的,以前金陵城都传她独力支撑养大七弟,又说她对家里兄嫂宽容忍让,夸得跟个观音菩萨似的,我也一直把这美名当真,经过上次弟妹点拨,我才回过味来,那全是她自个儿夸出去的。”
可不是自个儿夸出去的,顺带还贬损了一把大夫人。
虽说大夫人那些事是货真价实,范夫人贬她算是自保之策,然而教养范离长大成人,里头却没有范夫人多少事了。
范离十来岁就投入英王府,一拳一脚都是当今皇帝教出来的本事,跟范夫人这亲生母亲,可没什么相干。
五少奶奶想到这里只觉得讽刺,又笑着冒出一句:“原来做好人这样容易,会吹牛就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说得促狭,穗儿听得心惊胆颤,不去看秦芬,只看南音。
南音一脸板正,连眉毛也没掀一下。
穗儿这才放心,低头听两位主子又说了下去。
五少奶奶这次却没扯着范夫人的事不放,又说起旁的来:“听说哥儿两个,还是要外放了,皇上这次只怕要派他们接手边境的大将军印,他们一守便是几年,留我们妇道人家领着孩子长大,下次他们进京,只怕猊哥儿和你肚里这个,都会追着打闹了。”
这次,换南音抬起头来看对面的主仆两个了。
自家姑娘要跟着外放的事,算是临时起意,虽拿定主意,可还谁都没说呢。
姑娘又不会说虚话,可预备怎么接五少奶奶的话,总不好顺口说着堂兄弟两个一起长大,转头就跟着少爷出京了。
秦芬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低头想一想,还是绕过了话头。
“五嫂,我娘家嫂子怀孕了,我又不知送些什么好,想请你帮我拿个主意。”
五少奶奶最是热心的,闻言连声应下。
妯娌两个坐在一起,五少奶奶替吕真选了许多东西,一边选,还一边夸采莲和有贵的婚事办得体面,好生吹捧一通秦芬,兴兴头头地离去。
南音一边把那些颜色鲜亮的丝线和绸缎收起,一边问秦芬:“姑娘,这出京的事,还是得赶紧透个口风出去,范家这里倒不如何,家里太太和徐姨娘那里,总该说一声的,总不能到时候当真拔腿就走,太太和姨娘,还有四姑娘和三少奶奶,可不要伤心坏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皇贵妃千秋节还未到,秦芬又没个机会进宫去讨主意,哪能把出京的事乱说。
如今皇贵妃脾气大得很,若是有人告秦芬一个煽乱朝纲,她准保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