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也不生气,只耸一耸肩:“我是皇上的狗腿子么,狗腿子也自有他的好处。”
秦恒不答这话,笑着摇摇头,又去埋头写字。
范离与秦恒拱手作别,飞快地走了出去。
寒风刮得愈发紧,范离却一点怕冷的意思也没有,只催动黄马不住快跑,想早日回家去给那姑娘一个惊喜。
姜家的事情办成,便能保全那位秦四姑娘在姜家的地位,她若是知道,一定高兴。
趁她高兴时,再提一提出京外放的事,只怕她就不会那样伤心难过了。
到得范府,连门房都熄灯了,范离也不去吵嚷,只拍开大门,吩咐一声好生喂马,自己便要往内院走。
有贵早候在一边,见了主子,一下子跳起来:“少爷,宫里来人传话了,皇上有要事急召,叫你马上进宫!”
范离脸上立刻笼起风雷之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快替我牵一匹快马来,我现在就进宫!还有,现在就去内院传个话给少奶奶,说姜家的事已谈妥,三舅爷会出面去办,叫她放心。”
有贵连声应了下来,一边唤人去牵马,一边嘱咐人好生送少爷出门,自己掸掸衣裳,才要往内院去,又被范离扯住了:“我出京外放的事……等我自己和少奶奶说。”
此时已是半夜三更,要进内院,得一层一层拍门进去。
有贵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嫌麻烦的样子,只是老老实实候着守门的婆子开锁,还不忘堆着笑脸说好话。
进得秦芬的院门,便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大冷天的,有贵竟忙出一身细汗,到了主子廊下,那道大门他便进不去了,看门的婆子替他拍了门,唤了桃香出来。
主仆两个在屋里听见有贵来传话,早已坐了起来,秦芬有多少问题想问的,这时却都忍住了,瞧桃香着急忙慌的,还嘱咐一句多加衣。
桃香原急着出来的,听了秦芬的话便又回身扯了件斗篷,随手一裹,出门就到了有贵跟前。
有贵见一个大姑娘裹着斗篷出来,连忙低下头去,他眼睛望着地上,鼻子里却闻见一阵一阵的幽香,不知怎么,心里竟猛地跳了起来。
再如何心慌,有贵也没忘了差事,先说姜家的事情已经办妥,再记得给主子添两笔好处:“少爷这会才办妥了事情到家的,又被皇上叫去了。”
桃香听了,先双手合十念声佛,然后道:“辛苦你这么晚了来送信,这会子也不便留你,明儿一定回了少爷少奶奶,好好赏你一场。”
有贵连忙赔笑:“不过就是传两句话,哪里就辛苦了。”
桃香只觉得外头寒风刺骨,一边拢一拢斗篷,一边回身往屋里,到门口了回头一瞧,有贵仍老老实实地低头看着地上,她不由得一笑:
“那些守门的婶子妈妈,这大老晚被叫起来开门,哪个能有好声气,你还能少吃委屈了?好了,快回去吧,大冷天的,别在外头站着了。”
进了屋里,桃香用力搓一搓胳膊,见主子已披着衣裳靠坐在床头,连忙上前回话。
秦芬听见姜家事情已办妥,不由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可巧明儿要去姜家的,原是为了去安四姐的心,这下子可有话回了。”
慎独居的门口,站着个年轻内侍,脖子伸得老长,不住眺望。
一见范离的身影,他立刻紧赶上来:“范大人,快请进去吧,皇上等了许久啦!”
范离对进良点头招呼,站在门口整一整衣裳,大步踏了进去。
皇帝并不在外间,范离便脚步不停地往内室去,才一进屋,就见皇帝静静立在墙角的烛火前出神,范离赶紧行下礼去:“皇上,微臣来了。”
“哦,你来了。”皇帝猛地回神,口气还算温和,“方才小太监去你家传话,说你出门了,这大老晚的,还忙差事么?鲁国公附逆的案子,不是早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