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贞娘先对吕真招一招手,接着又对秦芬眨一眨眼,全是一副顽皮的样子,吕真瞧见秦恒,心里却猛地跳了起来。
向来听说这秦三公子善于做官,她一向以为是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刻薄样貌,前次见面为着避讳,她也不曾正眼打量,竟不知,他是个清俊的书生模样。
秦芬顾不上看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范离笑得花朵一般,心里不由得起个古怪念头:
这人的锦衣卫指挥使,莫不是皇帝赏的闲差,成日不办公事,只跟着秦恒凑热闹么?
“恒哥儿,这里!”
秦贞娘唤一声,秦恒立刻打住话头,与其他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姜启文好似个连着线的风筝,立刻自动自发地走到了秦贞娘身边,也不曾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望一望天上,然后轻声道:“日头大了,那钟楼上又遮阴又凉快的,不如上去说话。”
这话出来,众人顿时都酸得倒牙。
这位朝中素有清名的翰林院七品编修,原来是个老婆奴。
吕真是个体面的姑娘,轻轻低下头去装作不曾听见,秦恒和范离好像约定好了,一人朝左,一人向右,齐刷刷转开了目光,只秦芬偷偷对秦贞娘眨眨眼睛,捂着腮帮倒吸一口凉气。
姜启文就在秦贞娘面上,哪里会看不见秦芬的样子,他不光不生气,反而对秦贞娘微微一笑,仿佛对自己的行为荣耀得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贞娘面上微热,佯怒地瞪一眼秦芬,却还是不曾驳了姜启文的话,只轻声应了:“好。”
秦芬在心里暗暗地感慨,她总算知道,那位姜夫人为何要急着给儿媳妇立规矩了,小两口如胶似漆的这样恩爱,那做婆婆的岂能不担心儿媳降服了儿子。
至于后头为何没有再立规矩,除了秦贞娘自己言行有则,只怕姜启文也使了不少劲。
姜启文和秦贞娘自然是走在头里,范离原是想领着秦芬走的,笑嘻嘻地上前来,正要开口,谁知秦芬却用力瞪他一眼,挽着吕真往前去了。
吕真今日是来相看的,人家姑娘到底是要维持矜持的,如今还没个定论呢,哪里能和秦恒并行。
范离十来岁上离家讨功名,再没在范府住过,因此不通内宅事务,只怕不曾想到,秦芬却不能不想着。
若是留了吕真和秦恒一起走,秦恒是不怕的,吕真却恐怕要遭几句闲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家是要脸的人家,决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秦恒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道理,与范离并行,细细一想,倒当真提出个话头来:“范兄,你那都尉司里,有没有教小孩子学武的?”
范离远远地看一看秦芬的后脑勺,心里不无遗憾,然而对于秦恒的话,还是认真应了:“自然是有的,锦衣卫里也要选拔些小孩子学武的,哪里能没有练武场。”
“既是如此,叫我家七弟安哥儿也去那习武场可好?”
范离见前头秦芬的头微微侧了过来,知道她是关心这话题,连忙收敛心神:
“怎么提起这话了,安哥儿给纪王伴读,不是也要学骑射之艺的么?怎么还去那练武场摔打?那地方野蛮,不大适合安哥儿。”
这里头的缘故牵着平哥儿和杨氏,故而不便说给范离听,秦恒只作个官样文章:
“安哥儿是个武痴,嫌宫里的骑射不过瘾,想自己另学,可是我母亲是断不放心的,安哥儿求了几次,她都只是不准,今日见了你,便想起这事来,交给你,总好过交给旁人。”
这话是安哥儿求到秦芬处,秦芬又去求了秦恒想法子的,秦恒只说要好好谋划,不曾想,这时候对范离提起来了。
此时提起这话,旁人犹可,秦芬却知道,秦恒只怕是为了叫她安心,才特地当众说起的。
范离听了,又看一眼秦芬微微晃动的珍珠耳坠子,却不曾一口应下:“去了那练武场,若是不练个名堂出来,还不如不去。”
吕真原是沉默地听着,这时倒侧过脸来,对着秦芬悄悄说一句,“表叔的意思,他要把秦七少爷和别的孩子一样看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