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这人,原本不缺聪慧,奈何学了生母的立身不正,正经事一样不做,只会用身子去算计男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秦贞娘随口点破秦淑的糊涂,碧玺在旁捧一句:“姑娘到底是太太教出来的,见识可比三姑奶奶高多了。”
秦贞娘也不曾如何得意,又问一句:“她就因为自己不愿意亲近三姐夫,又不想叫人说嘴,所以推了个玉锁出去?”
碧玺点点头,隔得半晌不曾说话,良久来了一句,“太太如今正急着给六姑娘寻美貌丫头,谁知六姑娘没用上,三姑娘竟已用上了,哎,那玉锁哪里是这块料子。”
秦贞娘知道,玉锁只怕还是碧玺帮着选的,这时听见那小丫头可怜,到底不忍,她不好插手柯家的事,便问一句自己府里:“玉锁家里还有什么人?”
碧玺于这些事,自然是如数家珍:“玉锁家里只有个寡母,下头还有一弟一妹,弟弟八九岁了,人有些结巴,到如今也没分上差事,妹妹年纪还小,倒也不必提了。”
秦贞娘不过稍一沉吟就拿了主意:“叫她弟弟去平哥儿身边吧。”
碧玺偷偷看一眼秦贞娘,犹豫着问一声:“放在咱们平哥儿身边,是不是太……怎么不放去安哥儿身边?”
她知道这话不大厚道,又赧然补一句:“倘若是个好的,自然无碍,只怕误了平哥儿。”
秦贞娘知道,碧玺再宽厚,到底还是出身上房,自然是向着嫡出这头的,这时也不怪罪,只摇摇头:
“平哥儿身边已有了人,那孩子去,不过就是白占个空,不指望他做什么的,哪里就能误了平哥儿。既是这样,何必拿安哥儿去做人情?”
她说着,走到了窗下的绣架前,看着上头配色细腻的珍珠攒花,喃喃道:“五姑娘待我们,向来是没私心的,咱们可不能自毁长城,像六姑娘似的,把个好好的芬丫头给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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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贞娘的意思,是与秦芬姐妹情深,然而听在碧玺耳中,又是另一层意思。
五姑娘那是什么人,以后要做锦衣卫指挥使夫人的,她这样的身份,不上赶着巴结,还愣头愣脑往外推,可不是脑子坏了。
“是,是,到底是姑娘思虑周全,五姑娘以后身份不凡,我们自然不能得罪。”
秦贞娘听碧玺误会了也不去解释,她知道秦芬向来宽厚,叫她在下人面前有些威严也好,于是对碧玺点点头,又望一望窗外:“五丫头怎么还没回来,究竟是什么事耽搁了?”
花厅里秦淑愣愣地坐着,秦芬早已走了出去。
该说的话,秦芬都已说了,只看秦淑自己是否愿意受教。
若是依着秦芬自己的意思,秦淑是死是活她才懒得管,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只会给旁人带来拖累,最好是永远不联系了才好。
然而这时代的人都是依托着家族存活,秦淑在外头作妖,家中名声也要受累及,秦芬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得劝上一劝。
秦淑手边的茶早已不热了,她却不在乎,端起来用力喝了一口,胸中那股火气,却是一点也没压下去。
这个五丫头,她怎么敢!
都是庶出,这五丫头算宠爱排次序,在她秦三姑娘面前也不配跳脚的,今日竟敢言之昭昭地对她训起话来!
什么和气生财,什么同气连枝,什么内外同心,她懂得多少的人情世故,就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教训姐姐?
她自己是得了个三品的指挥使做丈夫,然而范家门内急流暗涌,又听说那范离重伤在身,至今未醒,说这门婚事,可有的她好受的。
方才把这些话拿出来一说,五丫头竟然微微一笑:“多谢三姐提醒,我既先知道了这些,便该好好预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