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料昭贵妃突然说起这个,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妙啊,妙啊!普天之下,朕的解语花只卿一人!”
昭贵妃见丈夫日夜所愁的不过是这件事,心里早有了打算,特地隔了一日才唤姑母进宫,便是要姑母不得不答应自己这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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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两头的事情都照她的意思进行,她大大松了口气,却也着实替自己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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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心里的隐秘也不必对皇帝说,昭贵妃只说起外头的事来:
“根据范离查出的线索,此次的科考舞弊案是睿王所为。这倒也不难理解,睿王和皇上一向不对付的,可是怎么祁王也帮着睿王说起话来,还暗示大理寺卿把姜鹤定成主谋?”
说到这里,昭贵妃略停一停,小心地看一眼皇帝的脸色,又道:“若不是祁王开口了,皇上且还没这么为难呢,何用得着臣妾叫秦大人去联络人替姜鹤说话。祁王从前不是和皇上走得近吗?还有,他不是清流的领袖吗,怎么也做这样的事情?”
这些话若是换个女人问,哪怕是皇后,皇帝都要沉下脸骂一句妇人干政,偏生昭贵妃问了,皇帝就受用得很,先赞一句昭贵妃贴心,然后才慢慢道:“祁王他此次帮的不是我,而是大局。”
“皇上的意思,祁王是为了替您稳住朝堂,才不得已做出违背君子本性的事来?”
皇帝微微一笑,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敬服,不曾答昭贵妃的话,却说起往事来:
“老三这人呐,十来岁前是籍籍无名,十来岁以后突然开窍了,另辟蹊径去和文人们结交,终于也算闯出一些名堂。他读书不是为了考取功名,也不是为了明理懂事,而是为了从书本里寻找一种他期盼的规则,并用这种规则来维护一些他自己的利益。”
这话说得有些玄妙,昭贵妃却还是听懂了一点:“皇上的意思,祁王这次出手,是在维护他自己的利益?”
见皇帝点头,昭贵妃知道自己说对了,却更加不解:“为何?此次的罪魁祸首是睿王啊,与祁王的利益有什么关系?若论兄弟情,他们从前也没多少啊。”
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特异的神色,接下来的话,他想了一想才说出口:“老三他这次替老七说话,既不是为了兄弟情,也不是为了朝堂稳定,他是维护皇族的颜面和特权!”
昭贵妃一点即通,心里已全明白了过来,慢慢地道:“皇上的意思,这次大理寺定不了睿王的罪,那么以后定其他王爷的罪也便难了。自然了,祁王不一定是在留退路,毕竟他只是个文人,不会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或许只是在维护皇族不可挑战的特权。”
说到这里,昭贵妃稍稍停一停,端起那碗淡得几乎没颜色的红枣茶喝一口,茶水已经失了温度,一口喝下,一股寒意自口中直达昭贵妃心口。
她将要说的话再三忖度,才道:“祁王自己的那些想头不说,皇家威严不容置疑,这一条倒是对的。我叫秦大人联络人替姜鹤说话,只怕是做错了。”
皇帝先点一点头,赞同了昭贵妃的话,然后又摇摇头道:“你哪里有错!错的是老七和老三他们!你只是想替我分忧罢了。唉,这里头的事情确实为难得很,我若是这次纵了老七,在文武百官中间就失了名声,我若是饶了姜鹤,那便是反叛自己的血统,难,难!”
这几句话一说出,昭贵妃才真正愁了起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皇帝看着昭贵妃的洁白的脸庞轻轻皱起,好像一朵烈日下微微枯萎的玫瑰花,连忙伸手抚一抚她的眉心:“慧容别愁,这事不该你愁,该内阁的大臣们愁,你只管把身子养好,替我再生个健康活泼的孩子才好。”
昭贵妃知道皇帝与自己说话只是为了倾诉,这时听了皇帝的话,便将事情抛在一边,说起家事来:“今日五表妹来,我提点一句范大人以后要管锦衣卫的事,这丫头傻乎乎的,还不曾听懂呢。”
她却不曾想到,秦芬当时懂是听懂了,只可惜却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