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下公交车之前,报社大门外已经有几个二十多岁的流里流球的小年轻等候在那里。
十二点过后,陆续有人或者骑着自行车,或者步行从大门里面涌了出来,其中不乏姹紫嫣红,莺歌燕舞。
在人流中,那个他牵挂着的、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为了让她看见自己,而又不惊动她的同事,周胜利故意在她身前不远处晃动了一下身体,把她的目光吸引过来后,在她前面慢慢走着。
冼心兰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到周围没有单位的同事了,快走几步追上他挽着他的胳膊一同前行。
周胜利问她:“这个地方你熟悉,哪个地方有好饭馆?”
冼心兰一语双意地说,“与你在一起,我吃你就吃饱了。”
周胜利低下头,小声说道:“咱们儿子还得吃饭。”
冼心兰脸色娇羞,娇嗔地说:“我看着早晚有一天,小家伙要把我推出你的心窝。”
周胜利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的胸怀足够宽大,完全同时装下你们娘俩。”
冼心兰指着路边的一个餐馆说:“看到这家餐馆,我突然想吃辣椒炒鸡了。”
两人进了餐馆,周胜利挑了一个避开窗户的餐桌,让冼心兰坐下,拿过菜单,先点了一个辣椒炒鸡,然后把菜单交给她,让她再点几个。
冼心兰又点了三个。
周胜利接过一看,说:“你点的太偏了,四个菜全是炒菜,没有稀的,不利于消化吸收,四个都有辣椒,吃了容易上火。”
他划掉了两个,换上了一个西红柿牛腩汤、一个海参疙瘩汤。
主食还没点,菜一个也还没上,从外面忽啦进来了七、八个年轻人,直接挤在了周胜利和冼心兰坐的桌子周边,嚷嚷着上菜。
餐馆老板明知这伙人是来闹事的,还要陪着笑脸说:“这个桌子已有两位客人订了,再说桌子太小,坐不下你们几位,请几位移步旁边的大桌上。”
一个年轻人用拳头擂着餐桌喊道:“爷们就相中了这张桌子,你让订桌的客人旁边站着,看着大爷们吃过了再来吃剩下的。”
周胜利认定了这伙人是来找自己和冼心兰两个人的茬的,担心怀孕的冼心兰会气坏了身子,站起来正要发作,忽然听得冼心兰恼怒地喊道:“心松、心柏,你们要干什么?”
刚才用拳头擂餐桌的年轻人好像突然看到了冼心兰,陪着笑脸道:“姐,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进屋后光看到这里坐着个土鳖,没看到您老人家也在,对不住了。”
冼心兰眼睛一瞪,“心柏你嘴巴放干净些。”
冼心柏道:“怎么,姐是与这个土鳖一同来的?”
冼心兰脸涨得通红,提高了声音:“我让你嘴巴放干净些,没听到吗?他是我的朋友!”
另外一个年轻人接过话说道:“姐,你什么朋友都交,回家我一定要告诉二大伯和二大妈,说你不顾及身份,胡乱、交友。”
那一个先叫冼心兰“姐”的是冼心柏,那么后面这个叫冼心兰“姐”的就是老五冼心松。
周胜利现在有些清楚了,冼心兰家不同意她与自己交往,派出了两个小辈人来抯拦。他盯住了冼心松,严厉地问道:“你说心兰乱、交友,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冼心松感觉到这道目光能杀人,已经到嘴边上的“土鳖”两字又咽了回去:“我管你是干什么的,反正是从乡下来的。你知道我们冼家是什么家族吗?知道我姐是什么身份吗?趁早离我姐远一点。”
又一个青年从旁边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