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涂宗胜犹豫了半天还是不知如何回答。他虽然当过管记者的官,今天算是领教了大报记者的老辣,只好实话实说:
“我对栾专员打电话告诉他周书记停职的事也感觉不对,但我不能质疑上级领导,周胜利同志现在身体已经恢复,昨天上午来上班,我没有允许,他走了。”
冼心兰又冲动起来,“你没有见到文字决定就不准人家来上班了?”
涂宗胜的脸变成了紫色,承认:“我处理得是有些草率。”
他现在明白,这两位记者可能就是为周胜利停职的事来的,而且有可能就是他那家庭背景深厚的女朋友招来的。
“你作为县里的一把手,就没问一问市里的其他领导?”
“没有。”
涂宗胜自己也觉得周胜利来到南洪县后帮自己抵挡了来自姚文浩的几乎全部压力,自己仅凭不分管干部的常务副专员的一个电话就不准他来上班,什么也没为他做,有些过于自私。
从涂宗胜办公室出来,韩浩明、冼心兰二人对何子怡讲了他们下一步采访的重点是围绕为什么要周胜利停职。
何子怡并不知道周胜利被停职的事,气哼哼地说:“救了一天的人,差点把命搭上,人躺在病床上还被人算计,搁在我身上跑到天边也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她还建议他们采访周书记的秘书和司机。
谢奕飞正在家里筹备婚事,在何子怡的办公室里听说采访周胜利被停职的事,大小伙子眼泪“涮”地一下流了出来,哭喊着:“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呀,把命都差点搭上了还被停了职!”
在地委书记办公室,当韩浩明说出采访意图,并问对周胜利停职的理由时,地委书记章力十分意外,“没有的事,地委会上,是有人提出要他对事故担负领导责任,但是理由不成立,没有通过,我让办公室查会议记录。”
韩浩明说:“我们上午采访了南洪县委涂书记,他说是常务副专员栾天乐同志电话通知的他,栾专员在电话上说是根据你的指示。”
章力气得当时就发飙:“栾天乐在会上提出追究周胜利同志领导责任,组织部长常清明同志在会上针对调查报告材料上的事实否定了应当由周胜利同志承担领导责任的观点。”
“我在总结发言时提出的第二条是同意清明同志的意见,在问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轻易处分干部,调查组不撤销,继续调查完善案情的相关事实。
“此后没有再就这起事故开过会,调查报告的补充材料还没有报上来,周胜利同志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我从没有说过对他停职的话。”
“章力同志确实说过周胜利同志不能上班的话。”
栾天乐肯定地说道:
“章力同志的三条意见通过后,我考虑到如此特大事故没有一个领导承担责任上级也不同意,就问周胜利的工作是不是可以暂时停止?章书记的原话是:你觉得他现在可以上班吗?”
“很显然,他的意思是周胜利同志不能上班。”
冼心兰问道:“你们开会时周胜利在医院里醒没醒来?”
栾天乐道:“因医院没有救治的好办法,周胜利同志的家属把他转回家里看护去了,他的女朋友也离开了。他已经没有自主呼吸好些日子,按照上级医院专家的说法,他的呼吸随时会停止。”
当冼心兰在电话上向章力核实那句“你觉得他现在可以上班吗”的话时,章力说:
“我的确是说过那句话,是带着气说的,自己的部下为救人负伤,生死难料,他却一个劲地咬着要给处分、要停职。周胜利同志人还在昏迷中,他怎么去上班,人都不能上班了,你还要给他停职,不就是要给他抹黑吗?”
把责任推在死人身上,是好多当领导的推卸责任的做法,但是把责任往一个正在生死线的挣扎的人身上,就不是领导意识问题,而是人品问题了。
作为从事文字工作的记者,二人明白栾天乐就是利用了这句话产生的文字歧义,形成周胜利被停职的事实。
栾天乐的阴损令人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