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肚子疼呀——”刚才那个喝了竹酒的黄帕土匪,捂着肚子往下蹲,一副痛苦之状。“不好,酒里有毒……”几个土匪都是一惊。那个小头目呵斥道:“谁让你喝了,馋痨鬼,现在舒服了?”“哎呀,肚子疼,快给我找解药……”头目并没理他,而是指派另外几个喽罗,“你,到那边茶林里看看,你,到烧锅里去,你,去那边草坡上……”几个土匪,按照命令,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搜索。这些情景,躲在竹林外,茶树下掩体里的盖天霸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瞪大了眼睛,观察着几个土匪的动静。只见有个手执标枪的小小土匪,在头目的指使下,探头探脑,朝着这边,搜索而来。罗汉雄紧张起来。这座简单的掩体,一点也藏不住人。好几个人,再加上一杆“抬杆炮”,很快就会被发现。他瞅了一眼盖天霸,只见盖天霸神色如常,一动不动。小土匪越走越近…………就在小土匪走出竹林,快要来到茶树近前的时候,盖天霸突然从掩体后面跳出来。他是个身材粗壮的人,但是动作轻盈得就像猴子,一窜之下,敏捷无比,从掩体中跳出,瞬间就窜出去数尺,就像平地里刮起一阵轻风。同时,他手里握着一把刀,直向前伸。那个搜索的小土匪,正自东张西望,他已经发现了茶树后的掩体,以及那几个躲在掩体后面的人,正自吃惊地停下脚步,准备采取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就象眼前黑影一闪。盖天霸像一头大鸟,疾扑而至,那把闪着光的刀,已经逼近胸口。……小土匪倒吸一口凉气。他正要开口叫嚷,同时举起手里的标枪,预备抵抗。但是这一切都慢了半拍,盖天霸“唰”的一下已经扑到近前,那把尖刀的刀尖,直奔胸口。然而,令小土匪更加惊骇的是——那把尖刀,并没有插进自己身体,而是突然停住了。盖天霸骤然在面前站定。“别嚷,”盖天霸低声说道。他手里的刀子,平端着,指着小土匪胸脯口,同时,两道恶狠狠的目光,也像是两把刀。“敢出声,挖出心肝。”声音冷冰冰的,透着寒意。小土匪手里拿着的标枪,根本就没发挥作用,来不及抵挡或是采取什么措施。眼看着那把抵近胸口的尖刀,他愣愣地,一句话没说出来。僵住了。……罗汉雄看得出神,差点嚷出来,“好!”盖天霸的身手,今天还是第一次领教,那真是又快、又猛,又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忽”地一下就像风似的窜过去,眨眼之间,直接就扑到土匪跟前,也没看清楚他到底是跳了几步,反正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好本事。他在长沙的时候,见识过段屠龙的本事,在夜里还见过火山魈的影子,现在看看盖天霸,似乎比段屠龙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只见那个小土匪,扭头喊道:“喂,这边什么也没有……我先拉泡屎……”显然,他是被盖天霸逼着喊的。喊完之后,他乖乖地被盖天霸押着,走向茶树后的掩体,手里那杆标枪,还继续拎在手里,盖天霸根本就没有缴下来。这种“拿着武器当俘虏”,颇为令人尴尬。人家都没拿你的标枪当回事。“躺下,别动。”盖天霸命令。小土匪很听话,身子一矮,躺在地上。……过了一柱香时分,只听“呜哇……”从远处传来隐隐的音乐声。罗汉雄猛地一愣,脱口说道:“西天佛祖来了。”在窟窿山的时候,他曾经见过西天佛祖程老秃,这家伙,架子大得很,不但前呼后拥,而且还有人奏乐。没想到的是,在外面行走,他也讲究这般排场。真是怪癖。他扭头问盖天霸,“程老秃走在路上,吹拉弹唱,他不怕暴露目标么?”“呵呵,他带着队伍上路,目标大得很,他哪里还怕什么暴露。”“哦……倒也是。”……盖天霸说得不错,这回程老秃是带着队伍来的。他身前身后,有二三十人,在路上摆成个“长蛇”形行军队伍,但土匪们上路是不讲究队形的,乱糟糟的,活像是一群羊。前队到达竹林的时候,停下来,乐手们停止吹奏,有小喽罗前来报告:“前面平安无事,弟兄们正往蔡记烧锅里侦察,请程爷到竹林里休息。”程老秃迈步走进竹林里。就在这时候,听见竹林外的茶林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青山白雾走山巅,茶园如海大无边……”声音是女声,嘹亮尖细,唱得颇为婉转。其实此时并非采茶时节,但是有的茶农为了泡制特定的茶叶,在春天或是夏末,都可以采,出产的茶叶种类特色,各有不同。此时听到采茶女的歌声,并不奇怪。程老秃转头瞅了两眼,竹林里的竹子稠密,挡住了视线,并看不见茶林的情形。他循着歌声,朝着茶林的方向走过去。几个手下喽罗,赶紧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旁。歌声还在持续,“采茶仙女伸玉手,采到篓里香又甜……”程老秃脸上露出微笑。他平时在窟窿山上,有孙玉香“罩”着,并不敢近其他女色,此番下山,身旁没人管了,那股子“邪气”,不免在身上泛滥,如今一听有采茶女在茶林里唱歌,嘿嘿,岂不是有便宜可拣?向前走了十余步,程老秃忽然又停下来。这家伙毕竟是个有经验的老土匪,似乎是闻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脚步逐渐慢了下来。这些平时以刀头上卖命的家伙,往往都有一种异乎常人的警惕。眼前,是错落的竹林,一棵棵粗粗的毛竹,挡住了视线,只能隐约看见后面密密层层的茶树,有高有低,看上去满眼都是绿色,至于采茶人的身影,则完全看不见。程老秃开始犹豫起来,向前张望两眼,眨巴眨巴眼睛,抽抽鼻子,就像是野兽去嗅猎物的气味一样。:()深山密窟